郁明:“特地在此处等着我,不会只是为了讨杯茶喝吧。”
赵靖川:“稽查司的人入京已有数日,你就不好奇你塞进去的那封信的结果吗?”
郁明:“结果就是那封信被深埋御案底下,圣上甚至都没有传召解广,也没有命稽查司彻查,我猜的对吗?”
赵靖川挑眉:“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多此一举。”
郁明:“有人千辛万苦给我舅舅送来莫生,无非就是想挑起我舅舅与解家的争端罢了。解家的抚远军如今镇守西北,又连夺回三城,正是民心鼎沸君心正盛之时,而我舅舅执掌江南,把持着海贸和朝堂的税收命脉,麾下更有数十万镇南军,更是权势滔天。
一南一北,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伤的不管是解家还是我舅舅,总有人渔翁得利。我送这信,除了想撇开我舅舅不让旁人有机可乘外,也想借稽查司的手动摇动摇君心罢了。”
赵靖川:“君心动了,接下来该是民心了吧。你此行并没有带上那个莫生。你是将他送回西北了是吗?”
郁明垂眸喝茶并没有回答,赵靖川见他不语皱了皱眉。
“我是为了她才答应你与你联手扳倒解家,为你父兄报仇。可你什么都不说,可不像是想与我诚心合作的模样。”
郁明:“我确实不是想与你合作。我是想……推你上位。”
推他上位?
此言一出,本斜靠在椅子上的人瞬间坐直了身子,他面上本慵懒的神情也顿收,转而一脸深沉看向郁明。
“郁二,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郁明神色不变,很是淡然给自己娘子碟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后开了口。
“解家倒后,这西北军权我必然要攥在手中。届时,有西北军权和江南财权支撑,你又何愁上不了位。”
赵靖川嗤笑一声:“这么多年,我从不沾朝政。是什么让你认为我有心去争位。”
郁明神色淡淡:“稽查司到江南接的是密旨,而你却能知道消息,如果不是在御前安插了眼线,那便是已经将手伸进了稽查司。不管是何种,在你将稽查司的消息透给我的时候,就表明了你的态度。赵靖川,你我之间,无需遮遮掩掩,你想要用稽查司的消息卖我舅舅一个人情无非就是想我舅舅日后托你一把。不用那么麻烦,今日我便给你托底,我和我舅舅必然会助你上位,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
郁明顿了一顿后,本淡然的眼神突然变得锋利。
“你既然娶了阿姐,那我便不会让阿姐跟着你受罪。”
专心用膳的冯十一听到身侧的声音突然变得冷冽后便抬起了头。抬头掀眸看去后,她发觉两个男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
冯十一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选择给身侧的人夹了一筷子菜。
“你先吃,吃饱了我替你揍他。”
看着碟子里多出来的菜,郁明的神色缓了缓。坐他对面的人脸色变了几番后也恢复了平静。
“待你到了京中,我们再议吧。时辰不早了,阿姐还在等我,我先回去了。”
说罢,赵靖川便起了身。
眼看着赵靖川的身影消失,冯十一疑惑:“他就这么走了?”
郁明:“他大概是怕再留下去娘子揍他吧。”
冯十一:“我只是说说,又没真的揍他。”
赵靖川走了,夫妇俩也便专心用着膳。
膳后,郁明倒了一杯清茶递到她面前,然后轻声开口:“方才我与赵靖川的话娘子听到了吗?”
冯十一点头:“听到了。”
郁明:“当年害我父兄之人的一派人如今权柄在握,轻易无法撼动。想扳倒解家已然不易,我若想扳倒那一派人,就必须借助赵靖川的手。既然要借他的手,那我也要靠助他夺势,夺权来达到目的,而这个过程势必会困难重重。但娘子放心。我绝不会牵扯到你。我也会尽快料理完这一切,待事成之日,我便带娘子去过娘子本想要的日子。”
冯十一:“不行……”
郁明一怔:“何事不行?”
冯十一:“你与赵靖川关系这么恶劣,你要借他的手复仇我没意见。但是,你要扶他上位……你不怕他上位后扭头与你清算吗?”
郁明本以为她是不愿他与赵靖川联手,没成想……她是怕赵靖川对他出手。
郁明笑笑:“其实,我与赵靖川的关系并没有娘子想得那般恶劣。我与他也算是自幼相识,他小我几月,我一直是将他当弟弟看待的。那些年,阿兄忙于军务,阿姐困与闺中,我们俩便时常呆在一处。我带他纵驰荒漠,他与我讲京中趣事。慢慢地,我也不只是拿他当弟弟看了。
一直到那一年……
父兄尸骨未亡之际,他从京中给我来了信。他说,他痴心阿姐已久,阿兄既然不在了,那他便要娶阿姐。我气狠了,派人去京中明着是给他送信,实则是让人狠狠揍了他一顿。自那后,我们之间便再无联系。我知道阿兄走后,阿姐总归是要再嫁的,我只是不能接受是他罢了。我一想到我掏心掏肺对他好时,他背地里却惦记着阿姐,我内心便有气。我虽气,但这些年,他确实一心一意待阿姐好,我也知道,这些年,他其实对我对阿兄一直心怀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