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655)

作者:探花大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亡国男女皆为奴,非某一人,某一姓。

自数百年前起就已是定论了,无人能从中逃脱。

无人。

男子做牛做马为人役使,女子为娼为妓供人享乐。

就连阿磐自己,不也曾经为奴。

国不复立,就世代为奴。

十年,百年,千万年,不死不休。

阿磐想,这天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一统,才能建一个承平盛世,从此马放南山,四海升平,再不必十年为奴呢?

大约快了。

如今北方有了晋国,就快了。

听得南平问道,“王后娘娘知道,我为什么叫南平吗?”

地上的似个垂死之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许多话。

这一个月来只有无尽的屈辱和惨叫,她已经许久没有与人说话了。因而有人愿听的时候,她便忍不住要与人好好地絮叨。

阿磐曾听过许多将死之人的话,听一听南平的话,她也是愿意的。

因而南平说,阿磐便听。

“南平,就是平南。我父王曾想驱马南下,打下南面的疆土。父王很疼我,小时候,他抱着我说,‘平儿,你不输给几个哥哥,将来,要像哥哥们一样为赵国打天下啊’。”

她眼角的泪与殿外的雨一样一串串地滚下,滚得不能停歇,“可我只是个女子,怎样为他们打天下呢?我也不知道............他们教我什么,我便学什么,可我是公主...........是公主啊,不愿学那些肮脏的手段.............”

不愿学,到底也是学了。

不愿用的肮脏手段,到底最后也用在了自己身上。

却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人在局中,再不情愿也都身不由己了。

阿磐问起了那日的谜题,“南平,春毒是怎么进了酒樽的。”

地上的人那干裂的嘴角笑着,“我藏在指甲里啦。”

哦,原来是在指甲里。

难怪那日那么多人盯着,都不知道南平到底是怎么动的手脚。

南平就是细作,是赵国的细作。

没有受过细作的训练,就不可能知道指甲藏毒的主意。

自然,赵宜儿也就不会不露声色地用美人计拿下司马敦。

她们姊妹二人都是赵国的细作,不过是披了一层公主的外衣,轻易不会被人察觉罢了。

地上的人滚着泪,怅怅地叹息,也怅怅地失神,“我已经不成了,该下去向祖宗请罪了。没有完成祖宗的大志,还拖了赵国的后腿,祖宗也不会放过我的............”

她还说,“真后悔,没有跟着哥哥去塞北啊。”

是,早劝告她走,走了还能留下干净的性命。

塞北虽然风水日晒,但能安安稳稳地活。

何必沦落到这地步,夫人的富贵没几日,便就做了伺候阉人的赵奴。

地上的人定定地笑了起来,望着殿外暗沉沉的天和廊下连绵不尽的雨,目光恍恍惚惚的,似乎魂魄已经离体了,“不记得哪天,我做了个梦,梦见在草原放羊..............”

“那么广袤的大草原,真好啊,有很多小羊羔围着我,我就躺在那里,草很软,我头上簪了很多小野花,日光晒得我暖融融的,我原本最喜欢晒太阳了……......我想,要是跟着哥哥去了塞北,就做个牧羊女,该多好啊............”

那双十分疲惫又无神的眼里泛着泪花,望着黑布帘发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日光了。”

是啊,晋阳进入了雨季,未来小半月内大抵都不会晴天了。

说话的人片刻抬起杏眸来望她,“王后娘娘,我的日子所剩无几了,想与司马敦说几句关于宜儿的旧事,娘娘避一避吧。”

这不是什么难事。

便全了她最后的念想。

阿磐出了殿门,立在廊下,听见南平轻声问话,“司马敦,你看我现在,可怜吗?”

司马敦清瘦了一半的身形杵在那里,低着头,没有听见他开口。

片刻南平又道,“你要是觉得我可怜,就给我一件袍子遮一遮吧,我有点冷。”

第464章 “司马哥哥,我要嫁你”

她卧在阴湿的地上,一身於痕的身子微微战栗,一点儿的攻击性也无,谁说不可怜呢。

司马敦是个敦厚的人,对赵宜儿的事,他心中必怀有愧疚,如今见赵宜儿的姐姐沦落成这副模样,心中的愧疚轻易地就要转移到她的姐姐身上。

何况,不再张牙舞爪的南平,与她的胞妹赵宜儿原也是有个五六分的相似。

因而举手之劳的事,司马敦没有拒绝。

这便脱下外袍,半张脸扭到一边,避着那不能入目的身子,伸手朝着地上的人递了过去。

地上的人费力地抬手。

她原本有一双纤纤柔荑,皙白的似羊脂玉一样,没有一丁点儿的瑕疵,而今这手带着青紫,失尽光泽,颤颤巍巍的,似没了筋骨,已不能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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