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那就告退,就赶紧打马赶车走吧。
这波谲云诡的政局瞬息万变,晚一步还不知又要生出什么事来。
韩国已经稳住了,就余下一个不安分的燕国了。
果然,韩国使臣一走,燕王后便微醺着开了口,“小童不胜酒力,已经有些醉了,我与赵国夫人赵国夫人陪小童一起出去透透气,醒醒酒吧。”
你瞧燕王后面色微红,虚扶着额头,两盏罚酒下肚子,似是果真醉了酒。
那个小气鬼大抵已经被南平腻歪得受不了了,竟没有阻拦,痛痛快快地点了头。
南平不舍得放开那人,虽不情不愿的,也就起了身,行至跟前搀扶起醉酒的燕王后往外走去。
她们要往外去,自有郑姬和董姬跟着,郑姬和董姬跟着,吕婆子与另一个燕国婆子便也要跟着。
燕王后醉得似弱柳扶风,“我们姨甥出去醒酒,片刻就回来,你们不必跟着,扰了我们说体己话。”
吕婆子和燕人还想跟着,被郑姬瞪了一眼,也就止住了步子。
岂能叫她们姨甥二人私下见面。
燕王后自昨日就想方设法地要见华音宫了,不管是断了细作的联系,还是赵宜儿不见影踪,抑或是今日的南平十分不对劲,无不迫使燕王后要尽快地与南平单独相见。
这可不成。
互通消息就已经不是小事了,这姨甥二人皆是心狠手辣之辈,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来。
若是再趁机在筵席上搞出什么大动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怕慌乱中不知如何收场。
阿磐向郑姬递了个眼神,示意郑姬暗中跟去。
郑姬细作出身,身手极好,不会轻易被人发现。殿内华音宫的燕人又有董姬盯着,出不了这喜气洋洋的正堂。
殿内传杯换盏,觥筹交错,又有乐师吹埙,十来个舞姬衣袂飘飘,献上了珠歌翠舞。
趁殿内人多,无人留意,阿磐佯称疲累,要去更衣,把谢砚交给了赵大詹事,这便悄然从后门溜了出去。
后门守着的是白珠,见她来,便引着她往水榭走。
水榭边上是一排厢房,总共五六座,都是这府中寻常厢房的模样,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来。
房门开了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来拉她进了厢房,“娘娘跟奴来。”
是郑姬。
把人送到郑姬处,白珠也就悄然回正堂了。
这水上的厢房极妙,视野奇好,外面看着普普通通,内里倒像个瞭望塔。
轩榥有许多,最妙的就是这轩榥,外头的人看不见里头,里头的人却可以把外头的事一览无余,看得清清楚楚。
打眼往外瞧去,不过似是隔了一道隐约的白纱。
何况视野奇好,只立在窗边就能同时瞧见这周遭八处的景象。
就连外头轻微的声音都能听得十分清楚,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法。
这大抵就是晋人曾安插在这府邸中的暗桩所用。
你瞧,只需大大方方地立在窗边,便能瞧见燕王后扼住南平的手腕往这水边树下人少处走来,哪还有一点儿醉酒的模样。
南平被拽得趔趄跟不上脚步,因而叫道,“姨母,姨母慢点儿,弄疼平儿了!”
燕王后脸色难看,虽放开了南平的手,却斥道,“蠢货!你可知道,你适才错过了大好的机会!”
南平不服气,凝着眉头反驳,“大王好不容易才待平儿好,是姨母总在席上说些扫兴的话!”
燕王后气得变了脸色,环视周遭,确定无人时才又压声呵斥起来,“你难道不记得自己进宫到底是要干什么了?晋宫就是赵宫!是你们赵氏自己的宫苑!难道,你要让你哥哥在塞外放一辈子的马?”
这姨甥二人罕见地了争执。
第446章 孤注一掷
日光打下来,斑驳的树影使那贵妇人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
南平驳道,“那又怎么样?平儿不过是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能干什么?既已经嫁进了君王家,便安心做个受宠的夫人,难道一辈子待在华音宫的高墙,活得像个嫠独一样才好吗?”
(嫠独,即寡妇的古称。如《前赤壁赋》:“客有吹洞萧者,倚歌而和之..........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
燕王后越听越生气,“荒唐!你是赵人,该记得自己的使命!你从小就是按王后来养的,前日还是个脑子清楚的,怎么一日不见,竟糊涂成这样?”
是啊,谢玄真是厉害。
一夜功夫,竟叫南平完全变了一个人。
至少南平今日之前还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南平又驳,“赵人怎么了?既嫁了晋王,以后便是晋人,姨母干嘛非得分出个子丑寅卯来?越是分得清楚,我与大王不就越是生分吗?姨母是不是看不得平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