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是王后,言行举止都撑着晋国的颜面,岂能在晋宫的地盘叫个他国的王后占了上风。
管它是口舌上的较量,还是直接的利益纷争,寸步也不能想让。
那贵妇人自今日进殿,是第一回失了态。
燕宫的家丑远远扬到了晋阳,可真要叫她体面扫地了。
因而片刻后讪讪一笑,这便起了身,“药方已经送来了,救人要紧,小童就不叨扰了。晋娘娘看,是不是让小童去华音宫去看一眼,也不知道平儿如今什么模样,小童心里实在不踏实呀。”
这哪儿行呢。
晋国后宫的事就得阿磐说了算,哪儿能由得一个外人进进出出,颐指气使的,不知道的,倒以为是燕宫的地盘呢。
阿磐仍旧体面地笑,“南平病着呢,只怕不好见客。您也知道疠风传染厉害,若是燕王后在晋宫出了事,传了出去,实在不太好交代呀!”
她一点儿面子也不肯给,燕王后好一会儿没有话,只是一双手兀然捏紧了袍袖,“真羡慕晋娘娘,年轻气盛,什么话都敢说,就不怕得罪了吾...........”
第420章 大王的天都塌啦
阿磐哑然,“敢说话,倒不是因了年轻气盛,不过是凭了晋国有世间最强大的军队,先后灭了中山、邶国,又平了魏赵,武卒所到之处,横扫千军万马,燕王后又不是第一日才知道。”
那贵妇人的手兀自攥紧了袍袖,脸色沉沉的不好看,弱肉强食的道理,她哪里就不知道呢。
看着不过是言语的争锋,背后一样是大国之间的博弈。
必得趁这机会旁敲侧击,叫燕王后清楚晋国雄厚的国力。
一头死而复生的晋国虎狼,谁也休想来打它的主意。
这功夫,阿磐已把匣子递给了蔺宫人,“去禀报大王,再把药方送去闾里交给医官。若是见效,再送去华音宫医治南平公主。”
蔺宫人躬身应是,接过药方便赶紧领命退下了。
阿磐这才甩开宽袍大袖,由着白珠和青蔷搀扶起了身,端然立着,王后的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今日是昭王元年第一日,谁知道就出了这样的岔子呢,我也是第一日在后宫做主,凡事不得不比寻常再谨慎几分。南平是金枝玉叶,身子矜贵,不敢随便用药,只能等闾里的事平息了,才能好好医治。册封的事我也定向大王进言,毕竟是大王的家事,外人也不好插手,您说,是吧?”
腰杆挺直,没什么可怯的,也休想牵着她的鼻子走。
无他。
她的底气不过是晋国,是谢玄和他们的孩子罢了。
燕王后顿了好一会儿,上下打量她一番,才含笑点头,目光中竟多了几分赞许,“是小童小看晋娘娘了,晋娘娘虽十分年轻,却见识长远,不比前朝那些政客谋士逊色呀,小童在晋娘娘这里竟讨不到一点儿便宜。晋王有这样的王后,真是好福气。”
顿了一顿,又道,“只是还有一味最关键的药,需等平儿册封那日才能交给晋娘娘。小童如今是平儿的娘家人,不得不为平儿做长远打算,还请晋娘娘体谅呀。”
你瞧,这可真是千年的狐狸了。
人还没有放出来,岂会这么轻易地就把救命的方子悉数奉送。
然用一个“夫人”的名头就能换回数千人的性命,倒还不算亏。
她知道了晋阳的事是谁干的,燕王后也知道她知道了晋阳的事是谁干的,彼此都心知肚明,但无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阿磐意味深长地瞧着贵妇人,“还要提醒燕王后一句,晋阳不是蓟城,平地闹出这么大的风浪,当心阴沟里翻了船。”
她很年轻,至今日不过二十一岁。
可也不知什么时候,一双桃花眸子里也能迸发出狼一样凛冽的光。
她就像护住幼崽的母狼,也想要似昭德王后一样,做个好王后,好妻子,把初生的晋国护在自己身后。
燕王后一凛,一时竟有些怔怔的,好一会儿才轻拂鬓发,福了福身,“小童也记下了。”
临到殿门了,却又转身,肃然说话,“平儿不是晋娘娘的对手,我会好好劝诫她,叫她安心做个夫人,不要在晋宫生事,晋娘娘宽心便是。”
阿磐也笑着还礼,“但愿南平福大,不必辜负了燕王后的苦心。”
燕王后一笑,再不多说什么,也就带人走了。
勾心斗角的真叫人疲累,这一会儿工夫,原本吊着的气又快用完了。
问了谢玄如今人在何处,底下人说已经出了宫,大约是在闾里。
说大王疑心有人趁夜犯案,正命人满城搜捕可疑人员,连平魏侯与安北侯也都早早跟着去查案了。
又赶紧命人再去问谢玄的意思,去打听药方对不对,闾里的形势如今又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