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莞尔,笑得坦坦荡荡的。
不答南平,仍旧与一旁君王说话,“妾被人算计怕了,担心有人拿吉服做文章,因此这才请嬷嬷暗中盯着,但求无事,不使大王再忧心。”
看起来笑得坦荡,不过也是硬着头皮,虚张声势。
那人仍旧温和点头。
那人温和点头,南平便不乐意,因了不乐意,故此叫道,“姐姐真是好一张巧嘴,黑的也能狡辩成白的!夜里的事,谁又看见了呢?左右我自昨日晌午就再未来过大明台,这吉服也就与我没什么干系!想诬陷我,我可不许!”
角觞就在那人手里攥着,那人声腔沉沉,眸光顿时冷凝下来,呵斥了一声,“赵氏!”
黄门侍郎忙示意噤声,“公主可慎言吧!这是王后娘娘,岂能说什么‘污蔑’,来辱没王后娘娘啊!”
南平哭着要跳脚,“大王这岂是要给平儿公道?大王分明是审问平儿!难怪.........难怪都说姐姐是妺喜!”
那人那漆黑如点墨的眸子神色不定,眼锋凛凛,“谢允,去查!”
他显然十分不悦,不愿听什么“妺喜”这样的话。
谢允这便起身应了,“是,臣弟领命。”
领了命正要告退,南平赶紧问道,“大王要查什么?”
那人微眯着眸子,声腔冷得要结出冰来,“查华音宫。”
南平又哭,“大王怎么如此偏心?只查华音宫,却不查大明台吗?”
谢允一旁笑道,“自然都查,华音宫没有,自然来查大明台。若在大明台,也许与南平公主无关。但若在华音宫,只怕…....…公主可就说不过去了。”
南平憋着一肚子的气,却哑笑了起来,腰杆绷直,朝阿磐与赵媪瞥了一眼,“我怕什么!”
等待搜查的空当,谢玄就在一旁坐着,自顾自地饮茶。
除了王驾,殿内这两拨人一个个儿的全都心神不宁。
大明台的人猜疑被华音宫的人暗算,吉服也许又回到了大明台。
华音宫的人见赵媪死而复生,便要揣度被大明台的人又夺了转机,移商换羽,吉服也许到底还是去了华音宫。
因而一个个提心吊胆的,无人敢说些闲话。
第409章 吉服找到了
等。
等得人心慌。
忽而头上一轻,阿磐讶然转头,是大殿主人托住了那赤金打造的凤冠。
那人问她,“重不重?”
赤金打造,确实是重啊。
可在外人面前,总得把自己的场子撑住,因而阿磐硬着头皮笑。
她笑,那人竟也笑。
她还来不及说一声“不重”,那人笑着,竟抬手拔下金簪,竟然,竟然就把凤冠给取了下来。
这一取,真叫阿磐与赵媪都惊白了脸色。
这娘俩对视的须臾,内里波涛汹涌的,又是好一番大戏。
完了。
这封后是完了。
这大婚也是完了。
不信你瞧,那人如冠玉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谁能猜得到那人此刻所思所想。
那价值连城的凤冠象征的是后宫至高无上的权力,凤嘴衔着的宝石坠子左右晃荡,金步摇垂下长长的一串,凤翅栩栩如生,在青铜长案上惊颤,似展翅欲飞,似要飞离这大明台。
因而完了。
不需多久,待平魏侯从大明台的偏殿、墙角、暗洞里搜出了吉服,就更加完了,彻底完了。
岂止是阿磐与赵媪惊白了脸色,殿内诸人谁不看在了眼里。
一个个暗自揣度昭王此举背后的含义,有的不动声色,有的暗自慌张,有的已然窥见了转机。
窥见转机的是南平。
南平掩口胡卢,娇滴滴地说话,“大王,平儿有个不情之请。”
大殿主人好脾气地开了口,“说。”
南平笑吟吟的,“平儿知道大王最是公明正大,可忧心平魏侯忙不过来,眼看吉时就到了,既然平魏侯带人去了华音宫,不如请安北侯率人在大明台稍坐搜查,也好省一些时间嘛。”
谢韶笑了一声,他哪儿有不愿意的。
虽已封侯赐地,不过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子。
先前软禁时,南平来挑衅生事,就在这座正殿,谢韶不就护着南平,挡住了她的弩箭吗?
真命他去查,他总能查出个花花来,便是查不到吉服,也总能查出点儿旁的蛛丝马迹,好给她兜头泼一盆脏水。
不说别的,内殿还有谢密的一点儿家当呢,但是那样的家当拿出来,今日就得被他搅和完了。
谁知道大殿主人果真应了,道了一句,“有道理。”
这便朝谢韶挥手,大冕袍袖子宽大,一挥手便挥出一阵叫人心惊肉跳的风来。
应得人她与赵媪四眼一黑。
赵媪虽就跪坐一旁,相距不过十余寸的距离,阿磐却听见枞金伐鼓一般的心跳,不知是她的,还是赵媪的,还是她们二人,一起跳了个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