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嗣不是旁人,是三家分晋时候魏人的先祖。
候在殿外的将军高声应和,这便挎刀领命而去。
殷氏吵嚷了半日,到底有一句话是对的,晋国的王政,该奉还了。
那苦撑了半日,也强撑了半日的人殷氏踉跄几下,恍恍惚惚地瘫倒在地,一双婆娑的泪眼望向晋君,哭诉得碎心裂胆,要朝着晋君爬去,“凤玄!你是要逼死我,逼死我的儿孙啊!”
是。
没错。
殷氏罪行大白,本该万死。
晋君低沉冷冽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响,“罪妇殷氏,殿前赐死。”
殷氏闻言面色骇白,如丧胆游魂,在这庙堂之上瘫着,战栗着,大声求饶,“不要!不要!不要!凤玄!不要!不要!求你了.........凤玄啊!”
谢韶与司马敦上前来拿,殷氏便赖在地上极力地挣扎推搡,“滚开!滚开!吾是魏国的太后!太后!滚开!滚.........滚开..........”
她还要朝着自己随行的侍卫与宫人下令,“来人!来人啊!来人!吾是大魏的太后!太后!谁敢对吾不敬!放肆!放肆.......滚开!”
只可惜,她的懿旨已经再没有人敢领了。
她进殿时带来的那些侍卫啊宫人啊,她安插在殿外的那些杀手啊死士啊,全都被押在地上,身子着地,脸也着地,一个也爬不起来。
阿磐望谢玄,谢玄长眉蹙着,许是这一头的白发,这一身的缟素,许是这半日庙堂之中耗费心神,那张丰神俊逸的脸泛出了几分苍白的颜色。他这时候,大抵已经乏极了吧。
可这宗庙里的事,还是没有最终的了结。
料理完魏罂,殷氏,还要料理魏氏几个先祖。
料理完魏氏,还要料理赵氏,哦,对,赵叙此刻还押在后殿,等待晋君的传召发落。
还有那齐楚燕列国的国君王后,此刻也不知道安置在何处,料理完魏赵谢罪的事务,大抵还要有一场盛大的宴饮,把魏赵的罪行昭告天下,也请诸国观礼,就在今日做个见证。
大抵要忙上整整一天,他可会犯起头疾呢?
在殷氏的哭喊声中,莫娘来了。
莫娘是专门照看二公子谢密的人,因此她从后门进殿的时候,没有人去拦她。
莫娘真是个不起眼的人啊。
她进殿的时候垂头躬身,悄无声息地就来到了阿磐身旁,就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南平公主带走了大公子,夫人快去看一看吧!”
阿磐心里咯噔一声,浑身发麻。
是,这大半日过去了,没有听见谢砚的消息。
她能抢先一步拿住魏甲,难道就没有人能于暗中挟持住谢砚吗?
第353章 有人,要见你
阿磐脊背一阵阵的发凉,自心口出来的惊骇,一下子就蔓延到了四肢百骸之中,叫人兀然就打出来一个哆嗦。
在殷氏的叫喊扑腾声中有人进殿来禀,“主君,几位国君已经在殿外了。”
这时候,这大殿中是离不开谢玄的。
是,那一身缟素的晋君面前还是一盘不算完结的残局,真叫人不容多想,魏甲交给春姬,朝着谢允递了眼色,阿磐这便抬步跟着莫娘往后门走去。
她敢一个人去,不过是因了这故国的宗庙早就披坚执锐,早就在晋君的掌控之中,旁人再扑腾,不过是被捕捞上岸的鱼,再扑腾也没有什么浪花可翻。
春姬早就已经弃暗投明,有谢允在,她与谢玄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一出后门,远远地就看见南平正牵着谢砚的手往后大殿走。
难怪,难怪这半日殿外狼哭鬼嚎,不管是宫妃还是家眷,所见者甚多,却并没有见过南平与宜公主的影子。
此处距离宗庙大殿至少有百米远,大抵已经来了好些时候。
只是不知道一直跟着谢砚的赵媪又去了哪里,大抵因了什么缘故被支开了。
宗庙清算是三日前就在部署了,既知道这一日殷氏母子要退位让贤,又有诸国国君驾临,早就布设森严,少有什么空子可钻。
只不过唯独没有想到过一人。
南平公主。
南平公主是赵人,自小于晋阳长大,她对这宗庙大殿的前后轻车熟路,了如指掌,也许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小路,密道,使她能轻易地在宫墙之间往来穿梭。
小小的谢砚虽还走得有些歪歪扭扭,但一双小腿儿已经开始渐渐结实起来了。小傻子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只乐颠颠地跟着南平公主走,笑得咯咯响,奶声奶气地叫南平“从母”。
“从母,猫猫!躲猫猫!”
(先秦时期,对母亲的姊妹称为“从母”)
这样的景象,谁能说是“挟持”呢。
可说到底,这却也并没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