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397)

作者:探花大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不是生来就那么强硬,就那么高不可攀。

他会掉眼泪,会愁白了发,也会慢慢地变老。

那人总要偎着她,没有陪伴谢砚出生的亏欠,他全都弥补到了谢挽身上。

谢挽会好好出生,也会好好长大,阿磐知道。

不然,怎么会梦见那么乖巧懂事的小女儿呢。

这数年奔波,心惊肉跳,少有什么整觉,如今有了身孕,愈发睡得少。

那人亦是,那人常年行军打仗,刀尖舔血的人,往往寝不安席,极易惊醒。

可在她身旁的时候,他竟能睡得安稳。

依旧如在太行的时候,浅睡也总要握住她的手,把她挡在卧榻里头。

浅睡中的谢玄依旧会蹙紧眉心,也依旧能听见他梦里叹息。

有一回她冬夜起身,听见一旁的人怃然唤了一声,“阿磐啊。”

阿磐转身,见那人梦中仍旧凝眉不展,一行眼泪自那人眼角缓缓滑下。

第282章 凤玄啊!

阿磐回到榻前,俯身拭去那人眼角的泪。

忍不住眼眶就酸酸的,拭去他的泪,又轻抚那一头银丝一样的华发。

是什么使他不安,他又梦见了什么呢?

是梦见她走了,还是死了?

分明比她大那么多的人,看起来怎么就那么脆弱,怎么就那么叫人心疼啊?

她看着那张脸,总要想起阿砚来。

她想,以后,阿砚也要长成像谢玄一样的人,一样的眉眼,一样的鼻梁,一样的嘴巴,一样的下颌,那长大后的阿砚又会遇见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他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波折,也会一样早早地就生出一头的华发来吗?

做了母亲的人,只初初开个头,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因而越发地就要心疼起榻上的人来,他幼年便痛失双亲,又有谁来疼一疼他呢?

与他脸颊相抵,柔声哄他,“凤玄。”

凤玄是他的字,他的母亲必也曾一次次这样唤过他。

清醒时不怎么敢叫的字,在那人入睡时轻易地就出了口。

她说,“凤玄,我和挽儿,都在这里呢。”

你听,凤玄,多好听啊。

这是压在心里整整两年的字了啊。

她的声音极轻,然那人仍旧一下就醒了过来,醒来便兀自叹了一声,“阿磐,我总做不好的梦。”

阿磐心里酸酸的,一下下地安抚着他,“做了什么梦呢?”

那人眉头不得舒展,不知怎么,却不肯说了。

他不说,她也不强求,但知道那必是个不好的梦。

不知这样的梦,他又梦过有多少回呢?

但他的每一根华发,大抵也都是因此而长。

从前的隔阂,伤害,离弃就像这华发一样,早就深深地烙进了他的心里。

心头的怜惜一旦起了,就很难再抹了去了。

阿磐就像无数次哄阿砚一样,也像哄阿砚一样哄他,“是梦,梦都是假的,梦醒了,我们都好好的呢!”

哄他,也一样是在宽慰自己。

过去的都过去了,将来的路还长着呢。

那人靠着她,贪婪地偎在她的怀里。

他也像阿砚一样,在每一次累极乏极的时候,也想要像阿砚一样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吧?

母亲永远是人在最难的时候会想到的人,是人一生下来就睁眼看见的人,也是离开这世间的时候仍旧牢牢惦记的人。

因而她就像安抚阿砚一样安抚谢玄,“你安心做你的事,要你想要的天下,我们都会陪着你,我,阿砚,挽儿,还有.......阿密。你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

是,还有阿密。

应允过的事,就不能再食言了。

她会抚养阿密长大,也必会看管好阿密,教他做人,重道,也教他知书达理。

昏黄的烛光下那人静默了许久,她以为谢玄已经睡下了,过了好一会儿垂眸去看,才看见那人长睫微微翕动,眼角仍旧湿着,低低应了一声,“好。”

阿磐轻言细语的,“睡吧,睡个安稳觉。”

那人又听话地应了,只是阖眸前,又喃喃地说起了话来,“除了先生,再无人叫过我的字了。”

是啊,高处不胜寒。

名动天下的魏王父,谁有这样的胆子呢?

但若说有,那也还有一个人。

她记得西太后也是唤过他的字的。

可那大抵不是他想听的,因而不曾在此刻提及。然这般唤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故此,过去并不见他斥上一句,抑或拦上一回。

阿磐温存望他,“那,我也像崔先生一样叫你,好吗?”

那人道,“不好。”

他说不好,她也不恼,顺着问他,“那怎样才好呢?”

那人的话真叫人心头化开,“像妻子一样。”

是了,先生是要敬重的,妻子却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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