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十年(257)

作者:探花大人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说着话,还偷偷摸摸地附耳,挤眉弄眼的,也不知在说什么。

魏王父听了,竟还颔首。

倒活像祖孙三代似的。

赵媪抱着阿砚偷偷回来的时候,阿磐幽幽道,“嬷嬷偷孩子。”

赵媪打着哈哈,没皮没脸地笑,“给父亲看孩子,哪能算偷呢?”

还说,“孩子呀,不能总养在母亲身边,尤其是小公子,更应养在父亲身边,否则呀,容易生出妇人之仁来。不信,不信你就瞧瞧我那个不争气的司马墩儿。”

这话被司马敦听见了,司马敦便在廊下低低地反驳,“母亲,儿挺好的。”

赵媪劈头盖脸地训,“好啥好,大人说话,别插嘴。”

司马敦好似都二十有一了,却是个敦厚的老实孩子,那么大个子的人,委屈巴巴的,再不说一句话。

赵媪避着人,悄悄地说话,“听嬷嬷的,得多让他们父子在一起,得知道,东壁还有一个呢!”

阿磐轻声道,“大人会弄哭他的。”

赵媪呲着牙笑,“不会不会,小公子喜欢着父亲呢,不信你瞧,他笑得多好听啊!”

赵媪话密,但说得有理。

十分有理。

这样的事也总有,每日都有。

阿砚啊,最初来时,还知道跟着母亲,后来赵媪天天偷孩子,阿砚便也成日地黏着父亲。

何况如今晋阳形势稳定,那人大多时候都不出门。

是,阿砚喜欢他的父亲。

也许喜欢父亲还要胜于自己的母亲。

你瞧,他首先跟赵媪学会了叫“父亲”。

寻常小孩儿大多都是一岁才咿呀学语,阿砚才六个月,竟就会说话了。

一睁开眼,就叫“父亲”。

他是个很爱动的孩子,一刻也闲不住,睁开眼就在榻上到处爬,奶声奶气地叫,“父亲!父亲!”

外室那人就似早都准备好了似的,阿砚一叫,立时就推门进来。

一进门就自觉坐在榻上,抱起她的孩子来。

亲亲,抱抱,举高高。

把阿砚愈发逗得咯咯笑。

他还要教阿砚念书,识字。

是,他如今鲜少出门,除了阿砚吃奶,大多时候都和阿砚腻在一起。

才六个月的小孩儿,哪里会识什么字,但一人爱教,一人爱听。

时间一长,阿磐的一颗心,也就软了下来。

那人好似把阿砚当成了个小挂件,干什么都随身带着。

底下人若来议事,亦是一样。

阿砚就在那人长案上爬,那人会笑着向众人介绍,“这是孤的长子。”

阿磐知道长子意味着什么。

来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是将军,暗桩,那些亲魏的世家大族,见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竟也要毕恭毕敬,俯首弯腰,拱手尊一声,“小公子。”

小公子。

白日怎样都好,然一到睡觉,阿砚也要叫“父亲”。

阿磐不愿那人上榻,只许那人哄阿砚玩一小会儿,阿砚一睡,就把他轰出去。

可赵媪也不知怎么教的,把个好好的魏王父教得像个涎皮赖脸的市井之徒。

当时撵走了,夜半还要来。

阿磐每每夜半醒来,总瞧见那人就卧于一旁。

卧于一旁,单手支头,睁着凤目,也不睡觉。

有时候看她。

有时候扒拉阿砚那撮胎毛。

有时候闲得大半夜的要去捏阿砚那胖嘟嘟的小脸儿。

每每要把阿砚扒拉醒来。

阿砚也不哭,醒来就翻过身来,笑眯眯地与他闹。

见她醒来,那人会问,“要喝水吗?”

第185章 “你咬”

又提喝水的事。

那人心里嘀咕喝水的事大抵已经许久了。

她从前夜里半睡半醒时说起的话,似“萧延年,我渴了”,必也像一根刺一样,早就扎进了那人的心里。

听见一回,便扎一下。

听见无数回,便扎无数下。

直到把那人的心扎成个刺猬,扎得千疮百孔,再经不起一点儿的风浪。

可那又怎样呢?

她有什么办法?

从怀王三年的那个冬天开始,萧延年不就已横在她与谢玄中间了吗?

这根刺早就在这里。

如果说怀王四年不曾有过南国十月那一遭,那这根刺从来也扎不透她与魏王父。

扎不透魏王父,自然也扎不透她。

他们之间就似有一圈铜墙铁壁,这金城汤池,高壁深垒,牢固得坚不可摧。

可偏偏阴差阳错了十月,十月之后,谢玄的刺就已经扎进心里了。

愈是提起“喝水”,愈是把刺往彼此心里多扎上一寸。

提一回,扎一寸。

也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终究是要把两个人都扎个稀巴烂,都捅得皮开肉破,体无完肤,最后不可收拾,再小隙沉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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