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长条几、桌子包括椅子都油光蹭亮,倒是不用她怎么打扫。
严惜拿着鸡毛掸子掸了掸,轻轻走到东次间的门口。
东次间里,陆屹川低头看着什么。严惜犹豫了一瞬,轻声开口:“大爷。”
陆屹川抬头看过来,严惜弯着眉眼微微一笑:“奴婢给大爷说一声,茶房的柜子我用湿巾子擦了,想去寻些桐油回来抹一抹。”
书房这边照明的东西讲究,都是贵得吓人的蜡烛,她到处没有找到桐油。
桐油,松柏院的门房里应该有。
不过陆屹川不愿意看到严惜跟秋生,留青走得太近,他没有提醒严惜,只将视线转回书桌上,淡淡说:“去吧。”
严惜无声蹲身一礼后,退了出去,她将鸡毛掸子放回原处,出门去了针线房。
她们下人院的屋里也有桐油,且擦柜子也用不了多少。回去下人院拿,她怕被人看到说她随性,不用心当值,因而才决定去针线房借。
桐油防水。
做给主子外出穿的鞋子,鞋底子上都刷了桐油的。她当初还帮着师傅刷过鞋子,师傅应该不会不借给她。
严惜到了针线房,直接去寻了做鞋的师傅,“婶子,我来寻你借点儿桐油回去擦擦柜子。”
“惜儿来了啊,刚巧,我原本还要去寻你呢?”那婶子拉着严惜坐去了旁边的椅子上,“来,我给你量量脚长。”
严惜将脚往裙摆下藏了藏,笑着说:“怎么要给我量脚长?”
那婶子也笑,拿着根绳子蹲了下去,“你这丫头出息了吧?老太太跟前的吴妈妈拿了对这么大的珍珠儿过来,让给你做两双绣鞋,其中一双给你缀上珠子。”
那婶子说着伸出手指头比划,随后利落地给严惜量了脚长。
严惜很是震惊,老太太真舍得啊,竟然拿了珍珠过来给她缀到鞋子上。
她正恍惚着,那嫂子从一个带锁的木盒子里拿出个包裹严实的帕子。走到她跟前一层层打开,露出里面两个小拇指头大小的珍珠。
“看,好大一对儿珍珠。”
确实很大,这么大的珠子,拿出去卖能卖几两银子吧?
那婶子给严惜看了一眼就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给你做的鞋子上缀珍珠,还是咱们陆家的独一份。之前给大姑娘、二姑娘做的鞋子上都没有呢。”
这婶子断定严惜是出息了,对她无比的殷勤。
严惜还没有说什么,她就装了一小碗桐油端到了严惜跟前:“惜儿呀,以后需要什么,你也不用亲自跑来,使个小丫头过来说一声就行。”
她自己就是使唤的小丫头,她使唤谁去。严惜没有接她那话,笑着接过桐油,道了声:“谢谢婶子。”
“别跟婶子客气。”那婶子客气地将严惜送出门。
严惜笑着跟她道别,转头碰到温师傅从东厢房出来,严惜笑着向温师傅问好:“温师傅安好。”
温师傅嘴角微动,好似浅浅笑了一下,“你先将桐油放下,去屋里找秋月去。”
严惜闻言,乖巧地将桐油放在西厢房的墙根儿下,去了正房。
第116章 不用贴身伺候
严惜进门就看到了秋月,她穿着一身海棠红的对襟衫子,梳了个小盘髻,低着头坐在绣架前飞针走线。
听到屋里有人跟严惜打招呼,她抬头看过来,惊喜道:“惜儿,这么巧,你过来了?”
严惜快步走到秋月跟前,笑着说:“我过来借点儿桐油,温师傅喊我来找你。”
秋月望着她笑,那笑有些意味深长,她站起来从自己的针线笸箩里拿出根绳子,“你过来,我给你量量尺寸。”
秋月带着严惜去了旁边的配房,她往外面瞅了瞅见没有旁人,拉着严惜进去关上了门。
“惜儿,什么个情况?今儿一大早,吴妈妈带人送来两匹花素绫,说要给你做两身衣裳。花素绫啊,主子们才穿得起的料子。老太太怎么突然之间要给你做这么贵重的衣裳?”
这问得严惜不知道该怎么答,老太太这么大张旗鼓地,不是在告诉所有人她的处境吗?
严惜愁得眉头微蹙,最终轻声道:“老太太吩咐我去大爷书房里伺候,吴妈妈让我不要再穿之前的下人衣裳了。”
秋月听了这话,明显怔愣了一下。
惜儿被老太太安排去大爷书房伺候,这才刚去吧,就拿了那么贵重的料子过来给她做衣裳。
秋月到底比严惜年长几岁,她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真不知这算不算是惜儿的造化?
秋月没有再说什么,只拿出绳子帮她量肩宽,手长。量到胸前时,严惜红着脸说:“秋月姐姐,这处你帮我多放些量。”
秋月闻言,眼睛往她胸前瞄了一眼,严惜不自觉勾了勾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