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多年,那个有着一双狐狸一样灵动眼睛的人,他再没有见过。
那年,父亲从外面带回来个女郎,从此便留在碧水轩守着。姨娘等不到父亲让他过来看看是怎样的女子。
十二岁的少年偷偷爬上墙头往院里看,看到一双灵动的狐狸眼,狐狸眼歪着头,关心道:“你怎么爬墙?多危险啊。”
太阳的余辉映在她身后,光芒四射。
她也不过是个没有比他大几岁的女郎,单纯又真诚,让他又羞又恼,跳下墙头跑了。
远处,彩蝶拉着严惜去了暖房后面的工具房。
严惜觉着彻底离开了陆三爷的视线,才真正地放松了下来。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摸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彩蝶看了看她没有开口,待回到两人的房间,彩蝶才迫不及待地低声问她:“你怎么了,被谁吓成这个样子。”
严惜也压低着声音说:“三爷。你喊我的时候,我碰到了三爷。”
“怎么遇到了三爷?你真是去花园找我去了?”彩蝶问完也不等严惜搭话,她又说:“三爷哪有大爷吓人,三爷一副书呆子样,总被花匠婆子们说,读书读傻了。”
严惜看了彩蝶一眼,拿起陶杯给自己倒了盏茶,茶水凉凉的,喝着沁人心脾。
一口气喝了半盏茶整个人舒服了,她才又说:“三爷的脸可冷,眼睛也可怕,总之不像是以前见到的三爷,跟换了个人一样。
他突然问我的名字,吓得我背后直冒冷汗。”
彩蝶咯咯笑出声,怕被人听到,收了声,她咧着嘴巴无声大笑,压着声音说:“你胆子什么时候变这么小了。”
唉,彩蝶不明白。
严惜没有跟她多说,两个人跑出去抬热水回来洗漱。
松柏院里,一个青年男子躬身站在陆屹川跟前。上座的陆屹川手中拿着一张画,画上是一位笑意盈盈的婆子。
陆屹川看了许久,开口说:“擅长妇人科的女医?”
那青年男子拱手道:“回大爷,这婆子在余州很出名,听说有些花娘的脏病都能诊治。”
陆屹川不悦地蹙起眉头,出去那么久寻回来个在烟花柳巷穿梭的人。
那男子也知道寻着这样的人回来不妥,可是他打探的很清楚,她确实医术高超,且主攻妇人科。
“大爷,手下是彻底探查清楚才请回来的。”
陆屹川自己手下的人,他还是信任的,赵砣他是个稳妥的,既然将人带了回来一定是满足他提出的要求的。
杏花院里的赵姨娘真的病了,病歪歪在床上躺了近半年,吃了陆家郎中开的药总不见好。
大太太忧心不已,贾家给介绍了一位医术高超的女医,如今请了回来,请去杏花院诊了脉,结论也是跟家中牛郎中诊出来的一致—郁结于心,气结于胸。
她开了药方,赵姨娘吃过之后,人竟然慢慢好转了,都能起身出门给大太太请安了。
医术如此了得,大太太请了家中女眷过去梧桐院把平安脉。
闭门不出的,一个个也都薅了出来。梅姨娘,大奶奶,一个都没有放过。
陆家人喊这位女医姜神医,她不像别的郎中那样严肃,脸上带着笑意,先给老太太把了脉,笑着夸了几句,脉搏很有力,身体康健。
其他家中女眷一个个都被摸了脉,每个都是身体康健,最后到了大奶奶,她有些不愿。
姜神医也没有强迫,望着大奶奶笑着夸赞,“大奶奶长得娇嫩,看着像十七八的娘子。”
大奶奶比大爷小了两岁,今岁也二十有三了,如今被神医夸年轻,面无表情的脸上也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姜神医顺势抓住大奶奶的双手,又夸她肌肤白皙,一大堆夸人的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冒。
夸着大奶奶,顺便也将老太太跟大太太都夸了进去。
一屋子笑声不断喜气盈盈。
诊看了所有人,姜神医又凑到二奶奶跟前叮嘱了几句,“房事频繁,肾气亏损,不易有孕。”
听了此言,二奶奶脸儿陡然红得像个猴屁股。
家中女眷的身体,大太太自是操心,姜神医又跟大太太耳语了几句,大太太担忧的脸上露出一抹了然的笑。
刚成亲的小夫妻,难免。
如此一来,大太太更是信任姜神医。
姜神医这人有趣,她说女子总会有些脾胃虚弱气虚不足的小症状,每天练练八段锦就好了。
她站起来,当场给屋里众人打了一套八段锦。
老太太看完笑着对门外喊:“惜儿,惜儿进来。”
严惜小跑着进屋,蹲身行礼。老太太指着严惜对姜神医说:“我这里有个聪慧的丫头,让她跟着学,后面再教老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