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能早些到族学,严惜一路上也没有怎么歇脚,憋着一口气跑去了杏林院。
她悄悄地将食盒放好,就退去了屋门外面。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小四爷跟小五爷声音稚嫩,背书却是很大声。
严惜站在外面偷偷跟着背,背完之后仔细一琢磨,很是那个意思。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可不就是这样吗?
严惜连着过来送了几天饭,也能背几句千字文了。
十五这日,府里发月银,严惜发了六十个铜板,跟当初说的少了三十个,不过加上她之前存起来的喜钱,也有一百多个了。
她想寻个出府的日子,给她娘送过去。
不知道她娘的病好了没有,她一个人有没有想她。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十七那日,李嫂子对她说:“府里的丫头,家在当地的可以寻一日回家看看,只要跟管事说一声就行。你啥时候回去看看?”
原来真的是可以回去看看的,晚上严惜找到严嫂子,她也没有为难她,给了她三个时辰,让她快去快回。
翌日一早,严惜拿上她存下的一百个铜板,就出了陆府。
她一口气跑到拱辰门外的茅草屋那处,高兴地来到她娘所住的小屋。
天儿刚微微亮,小屋门上已经上了锁。
这么早,她娘去了哪里?
严惜通过破烂的窗户纸往里面看,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炕上没有铺盖,灶门口没有柴火。
屋里的一切都说明,这屋里没有人住。
严惜慌乱,她对着窗户大声地喊娘,声音颤抖带着哭音。
“啊,严家小娘子啊。”
她的哭声吵到了旁边住着的一位老婆子,那婆子拄着一根木棍走了出来。
“小娘子,你别喊了,你娘走了。这处的房子已经退了。”
“走了去了哪里?”她还在这里啊,她娘怎么就自己走了
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地往下落,似是深秋那场秋雨,哩哩啦啦似是断了线的珠子。
“嗯,你娘走前让老婆子给你带句话,她去那什么山修行去了。十年之后再回来寻你。”
那婆子蹙着眉头,有些懊恼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了,当初那严娘子说的是什么山?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什么山?”严惜着急的问。
“什么山啊?你看我这脑子,突然之间就想不起来了。她说去修行去了,啥山啊?”
越着急越是想不起来,最终严惜也不知道她娘去了什么山修行。
她就知道,她娘丢下她走了,她头顶的天,轰然之间就坍塌了。
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嘤嘤嘤地哭,眼泪哭干了,喉咙哭哑了,隔壁的婆子拉着她去洗了洗脸。
“你娘让你在陆家好好做事,十年也不长,一眨眼就过完了。”
小女娘哭得可怜,她想说几句话开导开导她,可是严惜失魂落魄的,什么也没有听到心里去。
出去还不到两个时辰,严惜就回来了,一双眼睛红肿的像核桃。
李嫂子在院子里的水井边提水,见严惜回来了,她笑着刚想张口,便见小丫头红肿着一双眼睛,低着头回她的那个小房间去了。
回去一趟怎么还哭着回来了?
为什么走了?
为什么丢下她走了?
是不要她了吗?
严惜趴在稻草铺成的所谓床榻上,哭得不能自已。
她娘走的时候,咳嗽好了没有?她要去修行那个什么山远不远?
十年之后才能回来吗?
严惜越想越伤心,忍不住又大哭了一场。
“天都黑了,还不起来烧火。”
门口是砰砰砰地砸门声,严惜一咯噔被惊醒,醒来才发现自己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严惜慌忙爬起来,应了声:“来了。”
“也就仗着严管事好性,拿着主家的月钱,竟然如此光明正大的偷奸耍滑。”
赵娘子叉着腰,盯着严惜一顿骂,好像她是东家婆,看不惯她这个偷奸耍滑的丫头。
严惜低着头,乖乖地跑去灶房,发现灶房里面一个人都没有,整个院子就她跟赵娘子。
一时间,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梦里。
第10章 委屈
是在梦里就好了,一觉醒来她没有回家,她娘也没有丢下她,还在那个茅草屋里等着她回去。
“你也就是在陆家,若是在旁的人家,就你这样偷懒,免不了要挨两大板子。”
严惜还恍惚着,赵娘子就跟到灶房来骂她。
原本赵娘子就是不能惹的,如今她娘走了,丢下她不管了,她除了在陆家待着再没有去处,更不能惹她。
严惜噙着眼泪,低着头,两手拿着大水瓢往烧水用的铁锅里舀水。
舀满水,她就去灶门前点火,她默默地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