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埋胸前,整个人的重量都往宁若缺身上压。
宁若缺的身体反应得比脑子快,后撤一步站稳、直接回抱了过去,虚虚地揽住殷不染的腰。
她眨了眨眼,感觉自己抱了一团温暖的毛茸茸小动物,蹭得她好痒。
她听见怀里人说:“下次不许一声不吭走掉……”
殷不染的音色其实偏凉, 如碎冰薄雪。
可这般瓮声瓮气地说话,便多了几分温软,以及明显的难过。
原本很不讲理的命令,都被她说得像是小心翼翼的请求。
宁若缺听得晕晕乎乎,完全忘记了什么失忆、结婚。
只知道殷不染大概走了许久,才找到了自己。
于是全凭本能地把人抱紧一点,轻声道:“好,下次不会了。”
她拥着怀里的人,就仿佛有一种满足感凭空冒出来,随着血液流过四肢百骸,将某处填得满满当当。
某个剑修的心便悄无声息地软了下来,变得和殷不染的披风一样软和。
北地的夜晚寒风凛冽刺骨,一刻也不停歇地越过大地,奔向苍茫的雪原。
直到夜晚的寂静被急促的呼吸声打破,宁若缺才如梦初醒般松开手。
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想,她没把殷不染推开,手足无措地由着对方赖她怀里取暖。
芃芃稚嫩的嗓音越来越清晰:“阿满,阿满你在哪?”
不多时,一团小小的光芒出现在路的尽头。
芃芃不知道追了多久,一只发髻都跑散了,小脸上挂着细汗,写满焦急。
手里的灯笼在风中飘摇,似乎下一秒就会熄灭掉。
好不容易瞥见一抹白影,芃芃大着胆子走上来,用手里的灯笼照殷不染。
她一时愣住了,呆呆地喊:“姐姐?”
宁若缺皱眉,并不觉得她是在喊自己。
殷不染也听见了,她在宁若缺的衣襟上擦了擦脸。再回头,就又是清冷出尘、高不可攀的灵枢君。
小孩一耸肩,倒退好几步:“不对,你不是我姐姐。”
她看一眼宁若缺,余光又扫到殷不染,随后小脸唰的一下变白、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宁若缺有点想追,小池村不正常,一个小孩子在这里很危险。
可联想到之前那一幕,明显芃芃也不太正常。
哪有小孩会和一群身份不明的傻子呆在一起。
她更担心殷不染,并没有追上去。
殷不染揪住宁若缺的衣袖,歪头问:“我长得很吓人?”
宁若缺不假思索:“没有的事。”
“那她为什么怕我?”
殷不染接着追问,她眼睫湿漉漉的,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夜色里,宁若缺也看得很清楚。
她顿了顿,憋出一句:“……她怕生。”
“……”
殷不染嘴角上扬了一点,显然是因为这句昏了头的话,惹得她想再逗几句。
某剑修耳朵通红,急忙岔开话题:“其他人呢?”
说楚煊,楚煊就到。
这人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动静,一袭红衣如燎原的火。大步流星地从村子的另一边走过来,把石阶踩得噔噔响。
身后则跟着小跑才能追上她的清桐和切玉,甚至还带着那位老妇人。
楚煊一上来就拍宁若缺的肩:“这村子可真难找啊,外围全是瘴气和浓雾,差点跟丢你!”
而后又对着殷不染说:“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没发现视肉的踪迹。只有一户亮着灯的人家,真稀奇。”
宁若缺心中有数,知道楚煊说的是芃芃。
她以极快的语速把自己先前的遭遇复述了一遍,又让清桐来看看自己的伤。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疼到麻木了,一点感觉都没有。
可伸出手才发现,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已然恢复如初,连道疤都没有留下。
只有撕裂的衣袖能证明它曾经确实存在过。
不用说就知道这是谁做的。
宁若缺偷瞄了眼殷不染,后者把自己缩进披风里打哈欠,连脖子都看不见。
还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她却觉得、有点可爱。
以前的殷不染也有这样的一面吗?
宁若缺走了一小会儿神,努力回忆了一下,但能想起来的不多,还都仿佛隔着堵透明的墙,记不太真切。
她暗自记下这种不适感,重新把思绪拉回正轨。
听完宁若缺的描述,楚煊抛了抛手里的夜明珠:“哎哟!我一直以为视肉吃多了人才会变异,原来是‘人’变的视肉。”
她勾起唇,略带讽刺地笑出声:“管它妖人还是人妖,这视肉我是一定会杀了的。”
紧接着楚煊话音一转,用夜明珠照着自己脸,幽幽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