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月给周婵换上太一宗的服饰,便这样搀着人往外走。
她先前卜了卦,却有一瞬间的犹疑:“往泉——”
话音打了个转,她及时改口:“嗯,往这边的山门走。”
外门守卫本就宽松,再加上朱厌闹事,肯定还会抽掉更多的人手去帮忙,确实是个好方向。
宁若缺不再多言,抢先一步给众人开道。
雨势减弱了不少,有灵气萦绕周身,宁若缺未沾湿分毫。
她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胳膊上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被殷不染治好了。
然而等她去牵殷不染时,却发现后者的白衣被打湿了一片,脸上也湿漉漉的。
宁若缺很快意识到,先前的治疗对殷不染来说消耗太大,眼下连避雨都成问题。
但殷不染硬是没提这事,只有手冰凉得厉害,与宁若缺十指相扣得紧。
宁若缺匆忙把自己的灵气递过去,充当无形而又透明的伞。
附近是外门开垦的灵田,脚下的路泥泞湿滑,远处可见火光冲天。
司明月带着伤员也走不快。
四个人小心穿行在田地里,小心避开数支披甲执炬、向内门支援的护卫,如溯流而上的鱼。
透过薄雾,已经隐约可见远处恢宏的山门,四下树影婆娑,雨声不绝于耳。
她们一路上都避着人走,可宁若缺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人的气息也太少了些,甚至不得已路过几处小院,也没听见院里有什么动静。
这不应该。
宁若缺猛地停住脚步:“不对,如果只有一只朱厌,光凭江霭怎么都能应付。”
这场混乱应该会很快结束,哪会拖到现在,还不断调集这么多人去。
司明月背着周婵埋头赶路,差点没撞上。
她这才发现,自己与同伴接收到信息不太一样。
便眼神飘忽,呐呐道:“我没说只有一只。”
“……”
宁若缺后背寒毛一竖,来不及多想,捞起殷不染就走。
她半抱半搂着殷不染,从矮墙下经过,为了避免暴露行踪,将周身的气息压缩到了极致。
山门就在不远处,周婵却因颠簸闷哼出声。
她反应极快地捂住嘴,没想到一口黑血控制不住地咳出。
即使司明月给她施加了隐匿身形的术法,也没挡住这泄露的气息。
院门内火光一晃,一道身影随即跃出,拦在她们面前。
宁若缺紧急刹住脚步。
避不开了!
“你们是何人!在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人未见,清脆的呵斥声先来。
身着黑白道袍的女修手持灯笼,横眉竖眼地打量着四人。
宁若缺轻轻放下殷不染,从怀里拿出之前的信件,信上太一宗的印记清晰可见。
“道友误会,我们是从碧落川来看诊的医修。这是我们的病人。”
司明月适时让开一些,露出周婵毫无血色的半边脸、以及她身上的道袍。
女修眉头微松。
于是宁若缺接着道:“到处都是火,我和师姐妹吓坏了,方才躲藏至此。”
女修将四人上下打量一遍,见司明月和周婵外表狼狈,殷不染又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更是信了七八分。
“是吗……那就跟我走吧,我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宁若缺顿了顿,平静的跟上。
司明月虽然不解,但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暗中传音:“为什么不直接把她敲晕?”
不待宁若缺回答,她便知道了答案。
院子里飘来一阵细微的腥气,只是因为司明月还背着周婵,加上仍在下雨,所以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是尸体,好几具尸体。
这里居住的修士被屠戮殆尽,所以才会如此安静。
可女修恍若未觉,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宁若缺盯着前方影影绰绰的树林,手摸进了小药箱里。
风摇影动。
雨滴在空中停滞一刹,剑鸣声盖过了朱厌的嘶鸣。而后血花迸溅,同雨水一道落下。
宁若缺与朱厌擦身而过后,又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身法蹿到了朱厌后背上。
朱厌暴怒,扭头就是一口,火焰与尖牙同时咬向宁若缺。
恰此时有清脆的铃声响起,朱厌恍惚一瞬,随后瞪大眼睛。
长剑刺入心脏,它甚至没来得及引爆妖丹与对手同归于尽,九尺高的身躯就已轰然倒地。
宁若缺随手挽了个剑花,雨水冲刷掉剑身上的血,长剑便如同她的气势一般寒光凛凛。
幸好这只是幼年朱厌,对于她来说不难对付。
再回头,正对上目瞪口呆的女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