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股同样不小的力道按在了她的肩上,要把她推远。
宁若缺回头,看见了殷不染眼中的自己。
满眼愕然,一脸傻样。
她实在没想到,分明是危急关头,殷不染却在试图保护她。
这人明明很怕疼。
刺眼的强光席卷而来,草木被火光卷成灰烬。
宁若缺顾不得它想,一把将殷不染按进怀里。
与此同时,殷不染祭出了一件天阶法器,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爆炸的余波甚至炸开了大半个沼泽,整座山谷摧毁过半。
许久,宁若缺偏过头轻咳几声,挥开眼前的尘土。
青蛟这一下直接把它自己炸了个尸骨无存。
宁若缺感到庆幸,得亏自己提前剜了片漂亮的鳞片,可以拿来送给殷不染!
随即连忙松开怀抱,还是怕自己弄脏了殷不染的衣服。
但其实打了那么一场,两个人半斤八两,身上都是血和土,狼狈得很。
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干净的湖泊,殷不染就开始整理衣裙、重新簪发。
神色淡淡,却像一只认真舔爪子猫。
有点可爱。
宁若缺呆呆地看着,脑子好像突然罢工,直接开口问:“殷不染,你——”
她声音一下子变得细如蚊蝇:“你还会给别人蒸馒头吗?”
殷不染乜她:“这是什么问题?难道除了你,还会有别的人喜欢吃馒头?”
宁若缺的一颗心瞬间狂跳起来。
她有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这个想法就像一根线,而宁若缺是被它牵住的人偶。
线微微动了动,人偶就会在理智的弦上跳舞。
残阳如血,照见殷不染精致眉目,她就这样安静地望着宁若缺,等她说话。
于是宁若缺渐渐平复下心情,拘谨又试探地开口。
“那你上次说你有喜欢的人了,这个人……”
黑衣剑修忽地噤声,声音似乎堵在了喉咙里。
而罪魁祸首歪头打量,就好像这禁言术不是她施的一样。
宁若缺挣扎了几下,无可奈何地看她。
殷不染这才解开禁言术,骄矜地扬首道:“你说。”
被她这么一打岔,宁若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散了个干干净净。
她直接盘腿坐殷不染身边,对着被夕阳晕染的湖泊长长地呵出口气。
道隐剑在她手中长鸣,被宁若缺拍了一巴掌,安静了下来。
剑修的剑随心而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本命剑就是剑修的另一个自我。
宁若缺摸着剑柄,太阳都快沉入湖水中了,方才慢吞吞地开口。
“我没读过书,也没学过礼法,很多东西都不太懂。”
“只会打架,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技艺,不擅长哄人开心。”
“我还总惹麻烦,修真界想要我死的人不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缺点,她顿了顿,忽地捂住半张脸,耳根红了个彻底。
说话也结巴得很,似乎还带着颤音:“我没有钱,吃住都不讲究,护食、迟钝。”
殷不染微微睁大了眼睛,眸光恰如潋滟的湖水。
就听宁若缺毫无征兆地说:“但我、我好像有点喜欢、喜欢……”
她几乎缩成一团,才吐出最后一个字。
“喜欢你。”
话音才落,一个温软的身体扑进宁若缺怀里,用力抱住了她。
直至夕阳彻底沉入湖中,两人相依偎的身影都没有分开。
天地陡然变色。
无数蛊雕在天空中盘旋,湖水被血染红。
不过一眨眼,宁若缺发现自己站在了尸骸遍野的古战场上。
而殷不染抓着她的衣袖,发丝凌乱,一滴泪水滑落脸颊。
她焦急道:“宁若缺,碧落川对我很重要,你能不能拦下妖神……”
这般要求,其实无异于让人送死。
在碧落川和自己之间,殷不染选择了前者。
意识到这点后,宁若缺只觉得身体刹那间失重,从云端跌入了谷底。
失落难过的情绪犹如洪水将她淹没,无数呢喃絮语灌进她脑海里,头像针扎一般疼。
这场景太过真实,以至于让她难以辨别真假。
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对、不对,殷不染怎么可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凉水,宁若缺的神智骤然清明,甚至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是在做梦。
可胸口还是越来越闷,像是压了块巨石,几乎喘不过气来。
数次尝试挣扎无果后,宁若缺索性一狠心,直接撕裂了一小片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