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里面有失忆的因素在,但退一万步讲,难道宁若缺就没有错吗?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完这两个字,随后在宁若缺怔愣的注视中甩袖离开。
“染染!”宁若缺匆忙跟上。
走出去没多远,殷不染又忽地顿住了脚步。
远处有灵气波动。
宁若缺已经追了上来,但她没动,反而是楚煊跃到前面看热闹去了。
“啊!”一声刺耳的尖叫响起,惊飞无数鸟雀。
只见树林里跌跌撞撞地逃出个男子,半身染血,脸色苍白。
他已经慌不择路了,脚磕到石子一拐,瞬间跌出去半米远。
茂盛的草木晃动着,似乎有什么东西藏在里面。
楚煊跳到树上,看了个清清楚楚:“哎哟。”
那应该是一具无头“尸体”,怀里却抱着个脑袋,不断朝男子逼近。
后者吓得痛哭流涕、表情扭曲,一个劲地朝尸体磕头:“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没想杀你的!”
“放过我吧!我已经给你烧香祭拜了,我真的后悔了!”
可尸体依旧步步紧逼,怀里的人头僵硬地勾起嘴角,笑容诡异。
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偿命!”
男子的精神状态显然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眼看逃不掉了,他突然双眼发红,一个劲地向尸体丢出各种法术。
可这些法术砸在尸体上,没起到任何效果——
当然不会有效果,这一切都是幻象,是他自己的心魔罢了。
尸体拔出了一柄带血的剑,无数骨手自地下冒出,将男子束缚在原地。
就在这时,男子发现了蹲在树上的楚煊。
他像发现救命稻草一样,朝楚煊伸出手,号啕大哭道:“道友,救命、救救我!我有重金酬谢!”
楚煊一动不动,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神戏谑。
见求救不成,男子当即换了副面孔,恶毒地诅咒道:“见死不救,你会遭报应的!”
楚煊笑出了声:“哟哟哟,现在到底是谁在遭报应啊?”
不知是气的还是伤的,男子霎时吐出一大口血,面目更加的狰狞。
尸体已经走到男子跟前,它把剑高高举起,疯狂地刺了下去。
宁若缺正想要去捂殷不染的眼睛,就被后者凶巴巴地把手拍开。
她只好将手背到身后,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这是他的道心试炼?”
殷不染神色冷淡,并没有回答。
司明月便好心地接上话:“像是做了亏心事呀。”
本来就是针对个人的道心试炼,众人都不打算插手。
他还对楚煊说了那样的话,那就更不可能帮忙了。
如果殷不染消了气,出去后还遇上这男子,估计还会往他茶里下秘制的“学狗叫丸”。
利器穿透血肉的声音几乎没有停过,男子的呻吟则慢慢变得几不可闻。
“尸体”抬手就要落下最后一剑时,殷不染却面色微变:“不对——”
话音刚落,剑锋已经贯穿男子的喉咙,鲜血自他口中汩汩涌出。他抽搐几息后,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不仅“尸体”化作齑粉消散,四周的景色也变得虚幻而斑驳。
宁若缺预感不妙,一个健步冲上去,去探男子的脉搏。
她看向走来的殷不染,神色凝重:“没气了。”
楚煊从树上跳下来:“不是说在蜃海境不会受伤死去吗?”
蜃海秘境如此受追捧的一个原因就是,在幻境中受的伤,并不会带到秘境之外。
试炼失败的人很快就会清醒,然后被秘境的法则丢出去,最多遭受心理上的压力。
而现在,倒在她们面前的男子显然打破了这个认知。
这处幻境正在不断崩塌,树木和鸟雀皆化作光尘飞向惨白的天空。
殷不染顾不得脏,将指尖轻轻搭在男子手腕上:“他身上其实没有外伤,而是死于……”
她话音一顿,而后笃定道:“他死于神魂崩溃。”
“必须通知秘境里的所有人,尽快出去,外面的也不要再进来了。”
楚煊倒吸一口凉气。
先不管蜃海境发生了怎样的异变,值得庆幸的是,她们发现得足够及时,还有机会救下更多的人。
宁若缺皱起眉:“传音符在这里面用不了。”
司明月连忙举起法杖,发出叮铃哐当的脆响。
“我可以传递消息,虽然只能传给天衍宫的人,但至少可以先阻止别人进来。”
她们天衍宫有自己的秘法,能通过水纹传讯。
顾不得四周逐渐溃散的景物,和越来越多的白色空洞,司明月就地坐下,取出一碟清澈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