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海中不住回想着那天偷听到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恐怕不消片刻,便会有一群冷不丁地推门闯入,将眼前之事大肆张扬出去。届时,陆湛恐怕是骑虎难下了。
宋蝉本想借此事让陆湛也尝尝被人拿捏掌控的滋味,但是不知为何,眼见着陆湛被送进了偏阁,她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
偏阁里仍然没有动静。
宋蝉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念头反复拉扯着,备受煎熬。
脑海里的一种声音说,陆湛过往对她那样行径,肆意羞辱折虐,落得如此地步,本就是他活该。
另一边则是不忍,陆湛虽非良善之辈,行事手段她亦不喜,但也绝不该遭受赵小娘等人这般腌臜手段构陷……
况且,倘若她为了报复陆湛,便如此不择手段,眼睁睁看着他落入樊笼,那她和陆湛又有何异?
这般行径,终究是落了下乘,失了本心。
天气闷热得仿佛能拧出水来,只怕将要落雨了。
宋蝉只觉后被早已被汗水浸透,衣裳贴黏在肌肤上,带来一阵极其不适的触感。
一番摇摆之后,宋蝉终究是不忍袖手旁观,决定趁事情还没闹开前,去偏阁里把陆湛解救出来。
她咬了咬牙,下定决心拂开眼前竹枝,刚准备要迈出去,就被身后的一名小丫鬟叫住。
“表姑娘怎么在这里?叫奴婢好找。”
这小丫鬟瞧着眼熟,宋蝉一时却又记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
小丫鬟向宋蝉行了一礼:“奴婢乃是老太太伺候的丫鬟。前厅正给大小姐贺寿呢,老太太许是今儿个高兴,多饮了几杯酒,这会子正在偏苑歇着,突然就想起表姑娘来了,便差遣奴婢来寻表姑娘,过去陪老太太说会话儿。”
老太太素性喜热闹,时常唤宋蝉至跟前谈天说地,以解寂寥。此番被唤去,原也算不得稀奇。
只是,此刻陆湛那边情形未明,宋蝉心中难免隐隐担忧……
小丫鬟却催促道:“表姑娘还是快些吧,先前奴婢找您便耽误了不少时间,只怕老太太要等急了。”
“好,我这就随你去。”
宋蝉回眸望向偏阁,踌躇再三,终是转过身,跟着小丫鬟走了。
*
偏阁外,翠竹在风中沙沙作响,与前厅觥筹交错的热闹格格不入。
宋蝉刚走没多久,竹林深处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一道娉婷身影缓缓走出。
赵婉外披一袭鹅黄披风,衣袂在风中起拂如云雾。
赵婉刻意将外袍宽大的帽子高戴,好叫脸庞隐于其中。唯有露在檐帽外的几缕墨发,在风中肆意飞舞,更添几分娇媚。
于偏阁外面驻足了半晌,见四下无人,赵婉这才推开偏阁的门。
屋内湿热而昏暗,生出几分不寻常的暧/昧气息。
赵婉屏息往内间走去,内间卧榻前帘幔飘摇,勾勒出一派朦胧的旖旎之景。
榻上正卧着一人,虽是背影,但也足够让她面热心跳。
赵婉莲步轻移,纤指挑落通往内室的帘帐。她将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醒了榻上的男子。
这样与陆湛单独相处的机会,实在是难得,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赵婉不免有些紧张。
她还年轻,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赵小娘先时与她说过,那药饮了便会情/动,届时只要赵婉主动些,陆湛再是个冰山似的人也是徒劳,最好是一鼓作气,直接将生米煮成熟饭。
哪怕陆湛还有些精神,推拒不肯,那也不要紧。
总归两人已经独处一室,赵婉只需将衣服扯干净,大声喊叫起来,将前厅的人都引过来。
今日阖府大宴,陆国公最是个好面子、树家风的人物,若能惊动席面上的宾客过来当个见证,想来陆湛是再也赖不掉了。
夜长梦多,今天必须一击必中,赵婉顾不得思虑许多,便柔声试探:“表哥?”
良久不闻回复,赵婉只当赵小娘下药太猛,将人迷晕了。
赵婉不由叹了口气。
她当然是想在今夜真真正正变成少夫人的,的确可惜了,目下看来只能选择第二个法子了。
不过犹疑了片刻,赵婉轻移至榻前,在昏暗中摸索着开始解掉外袍,漏出内里轻透的纱衣。
这是赵小娘特意为赵婉预备的南方佳纱,赵婉心里明镜一样,若非赵氏有求于她,这样的好物就是赏给赵氏身边的大丫鬟,也轮不到她。
可这又如何,若是今日能够计谋得逞,她真成了少夫人,往后温柔小意些,求陆湛多疼惜她几分。
再之后,依靠着陆湛的功名恩宠,想是逃脱赵氏的掌控,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哪怕在府里想是也无人能与她掰手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