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嵘闻言,笑意更浓,转头对身旁的同伴道:“瞧瞧,纪娘子这般谦虚乖巧,倒是让人怜惜。”
“不如这样,你叫我们一声好哥哥,我们便将今日猎得的猎物分你几只,如何?”
他话音一落,身旁几名纨绔子弟顿时哄笑起来,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宋蝉身上游移。
昨天陆芙就和宋蝉说过,这几人皆是京城中有名的纨绔,仗着家世显赫,平日里横行无忌,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蝉下意识环顾四周,这片林子地远人稀,除了远处隐约传来的几声鸟鸣,连人影都见不着,若他们几人真起了坏心思,她只怕是求救无门。
还是赶紧离开为妙。
她强压下心中的厌恶,仍是笑道:“多谢几位公子了,我自知愚钝,本也没指望夺得什么名次。公子将猎物让给我也是浪费了。我就不叨扰几位公子畅快猎射了,愿几位公子今日箭无虚发,满载而归。”
说罢,她轻轻一拉缰绳,欲调转马头离开。
然而盛嵘却不肯就此罢休。他策马几步,挡在宋蝉面前,桃花眼中带着几分威胁:“纪娘子何必如此见外?我们几个最是热心,你若骑射不精,我倒是可以亲自教你。”
他说着,竟伸手去拽宋蝉的胳膊。
宋蝉本就骑术不佳,被他这么一拽,猝不及防,险些从马背上跌落,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公子请先放手吧——”
眼见宋蝉身下的马儿受惊,不安地躁动起来,发出一声嘶鸣,几欲发怒。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宋蝉的耳际飞过,直直钉入盛嵘的衣袖,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那支箭深深扎入泥土,箭尾犹自颤动不已。
盛嵘的马也受了惊,猛地扬起前蹄,将他狠狠甩落在地。
待他狼狈地爬起来,脸色铁青,抬头怒视箭矢飞来的方向,却看见了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陆湛!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湛端坐马上,金线绣蟒的玄色骑装衬得他风姿绝代,眉眼间带着几分卓绝的冷峻。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马下的盛嵘,语气淡漠:“方才见一只灰鼠从此经过,本想射猎,却不慎失了准头,叫它跑了。盛公子可有瞧见?”
盛嵘气得脸色发青,咬牙切齿道:“这田里老鼠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只?你去别处再找一只就是了。”
陆湛唇角微勾,笑意却不达眼底:“老鼠这种东西,偷吃庄稼,坐享其成,行迹卑劣,实在令人不齿。今日既叫我撞见,自然不能放过。”
他话中带刺,盛嵘如何听不出?他脸色愈发难看,却碍于陆湛威势,不敢多说什么。
只拂了拂身上的灰:“那是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干系?我正要与纪娘子说话,没空管什么老鼠。”
他说着便又要向宋蝉身边走,眼前陡然一道剑光闪过,立刻逼止了他的动作。
陆湛手中的长剑横亘在他与宋蝉之间,剑锋寒光凛冽,令人不寒而栗。
“我劝盛公子,还是回去打猎吧。”陆湛的声音冷如冰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朝中无人不知陆湛的狠辣手段,饶是盛嵘也要敬他几分。
盛嵘被他的气势所慑,一时竟不敢上前,却又不愿在宋蝉面前丢了面子,硬着头皮道:“陆湛,你这么护着纪娘子做什么?莫非你与她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陆湛眸光冷沉,字字如刀。
“盛公子,我念在长公主的面子上,容你三分薄面。但纪娘子既入了我国公府的门,便是我陆家的人。盛公子今日这番做派,是要下我国公府的面子?”
陆湛修长的手指缓缓抚过剑鞘,剑锋微转,寒光掠过盛嵘惨白的脸,直指他的喉咙:“我的剑,可向来不长眼睛。”
盛嵘面色一变,终究不敢再逞强,悻悻后退几步,翻身上马。
“陆湛,你给我等着!”
他咬牙撂下狠话,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几人仓皇离去。
宋蝉望着几人的背影,渐渐平息了情绪,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陆湛收起长剑,转头看向她,目光深邃如潭:“受伤了吗?”
宋蝉摇了摇头,轻声道:“多谢表哥相救。”
陆湛微微颔首,并未直接回答。
只是眸光如刀锋般扫过宋蝉身下那匹花色小马,声音里带着几分寒意:“为何不骑我为你备下的那匹?”
宋蝉心头一紧,指尖无意识地绞着缰绳,面上却强作镇定:“先前有位娘子看中了那匹马,说是与她的衣裳相配,我便让给她了。”
陆湛闻言讥诮道:“你倒是大方。”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盯着她,“你就不怕那位娘子刻意设了局,冲着你的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