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梁公子的马车吗,梁府书香门第,什么时候养了那般凶神恶煞的家仆?被他们瞪一眼都叫人心惊。
崔香兰心慌起来,只想快点逃离。
未到宵禁时,街上还有店铺开着,行人车马往来,主仆两个没有马车,只能徒步走回崔家,为保安全,特意挑最亮堂的地方走。
丫鬟困倦的打哈欠:“就算您在府门落左前回家,夫人和二小姐还是会找各种由头给您使绊子的。”
“其实公主人那么好,您干嘛不求求她,叫她像训斥二小姐那样教训夫人一顿,这样她们就不敢再欺负您了。”
丫鬟说着话,崔香兰便想起宁安公主递给她银钗,柔声安慰她时的模样。
感慨:“那样好的人,自己眼睛不好行动不便,还愿意替别人着想,帮助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她心太善,我借她的势解自己的困境,像在利用她一样。”
“小姐何必心软。”丫鬟摇头,“真的被逼到走投无路,不管是谁,能利用便用吧,总比被人欺负死好。”
崔香兰不答。
她不是心软,是太久没被人以善心对待,在虎狼窟里过得久了,贸然被体贴照顾,又慌又喜,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了,公主人这样好,之前听到看到的她都得忘干净,一个字都不能跟人说。
驸马与公主情好,又有御赐的婚约在身,即便行为过界,也能理解,崔香兰想想还有些羡慕,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是怎样的幸福,只怕她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
二人从一茶楼前路过,余光瞥见一女子拦住了一个青衣男人,二人似乎在争执。
被那声音吸引,崔香兰好奇转头看了一眼,瞥见那男子的长相,心脏猛的一跳。
她碰碰丫鬟,声音结巴,“你看,茶楼前的那位,是不是梁家公子?”
丫鬟看过去,点点头,“是啊。”
崔香兰不容易平复的心情顿时乱成一团:梁二公子人在这里,那公主房里的那个男人是谁?
*
梁璋只是与同僚来茶楼里坐了一会儿,谁知一出来就被沈娴拦住,像那日在国公府里一般,她神情郑重,像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告诉他。
“郡主,您若有事便告知微臣,这会儿拦着微臣不说事也不让走,是何道理?”
沈娴一脸严肃,“此事关系甚大,不好在这儿说,请公子随我到公主府走一趟,只需到府中一看,一切自有分晓。”
婚前岂能随意登未婚妻的门。
梁璋断不能同意,“微臣与郡主并无交集,怎能因为郡主几句没头没尾的话便登门去打扰公主养病,郡主不愿说便罢了,微臣该回府了。”
他要走,沈娴急的抓住他的袖子,“你这木头,怎么就那么信她?你这般爱重她,她却背着你与人偷欢,你可知道?”
男人俊朗的面容一下子变得凝重,抬袖甩开她的手,没了方才的好脾气。
“郡主几次堵微臣,当街拉拉扯扯,微臣是个男子,哪怕被人看到,被诟病几句也不打紧,但公主冰清玉洁,怎容你随口污蔑?”
他放低声音,不欲张扬此事,是给双方留脸面,更不想叫这行为古怪的沈郡主再说出什么对公主不利的话来。
“这样的话郡主不必再说,公主是怎样的人,微臣心里知道,不必你来告诉微臣。”
看他如此坚定的相信一个见了没有几面的陌生女子,沈娴又喜欢又嫉妒。
若这是她的夫君该有多好?
无条件的相信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向着她,觉得她好,在人前维护她的名声,时时刻刻都在意她。
哪像陈兰泽,对着她也不笑也不恼,不见她也不找,活脱脱一块捂不化的冰。
她眼神焦急,心底的声音呼之欲出。
“她都背叛你了,你还替她说话?”沈娴咬牙切齿,在他面前扬起高傲的头颅,用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告诉他。
“你根本不知道,当时是我先选的你,你的未婚妻本该是我才对,是皇上替她把你抢走了,我死了爹爹,无人照管,连跟她抢的权利都没有。”
少女眼中含泪,隐忍又委屈。
她就是不明白,同样是跟随皇上从燕京来到京城,她爹和凉州军为新帝事成付出了那么多,新帝合该好好待她。
月栀为新帝做了什么,有什么可炫耀的功绩吗?因着血缘在名头上压她一头就罢了,府邸比她的大,赏赐比她的多,连赐婚选的夫婿也要抢她挑中的。
一个没用的瞎子,凭什么跟她争!
“沈郡主,事情已经发生,您也已经与陈家公子订婚,何必再揪着往事不放。”
梁璋皱眉看她,明明是个长相不差的妙龄女子,却因为满心的执念与不甘,眉心拧出皱痕,面相显得戾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