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不谋而合。
裴萱儿高兴的拍起了手,“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一个芝麻大的商户女,一个区区地方官,还真以为自己的本事能上天了。”
赵媚儿也冷笑:“放心,正巧今夜有桩大事,一定要让那个贱人知道知道厉害!”
*
青州港口的夜,海边吹来咸湿的风,几艘不起眼的商船静静泊在码头暗处,随着黑沉沉的水波轻轻晃动。
昏暗的灯笼下,讨生活的船工们等待生意上门,其中几人目光偶尔扫向那几艘船只,眼神锐利。
这时,一个穿着体面的船老大走了过来,打量了他们几眼,粗声粗气道:“你们几个跟我上船!工钱少不了你们的!”
几个人跟着管事的踏上跳板,进入其中一艘商船的货舱。
船舱里堆满了麻袋,空气闷浊,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海盐和金属锈蚀的气味。
“就这些,搬到码头那边的板车上去,手脚都麻利点!”管事的指了指角落里堆叠的麻袋,那些袋子看上去沉重厚实,一时分辨不出是什么货物。
船工在船舱内活动,空气中飘来一股怪异的味道,站在舱里的男人们脚步虚浮,没等扛起货物,一个接一个倒在了地上……
此时,相隔大半个青州城的酒坊外,月栀关了门,独自提着灯笼在街上走。
家中昨天刚搬了新宅子,崔香兰带着家里的仆从在新宅中收拾东西;“梁护卫”突发奇想,将同样爱“游山玩水”的裴萱儿一起带去了城郊外的野山,为着以防万一,把苏景昀也带上了。
酒坊与蜜果斋只隔一条街,她现在要去蜜果斋跟婳春汇合,一起坐马车回新家。
为了省时间,她走近路,穿过一条僻静巷子。
巷子幽深,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她的脚步声在耳边回荡,灯笼投下晃动的光影。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月栀心头一紧,刚想回头,一只粗糙的大手突然出现在身后,捂住了她的口鼻,一股刺鼻的怪味涌入鼻腔。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灯笼掉在地上,瞬间熄灭。
自从张大人做了青州知府,清理旧案,日夜巡查,青州城里甚是安宁,她住了这些月,不说地痞恶霸,连小偷小摸的坏事都没碰到过一回,怎么今日……
月栀意识变得模糊,虚软倒地,感觉被什么粗暴地扛了起来,又塞进了一处狭窄颠簸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和潮湿的霉味中艰难醒来。
眼前漆黑,只有高处一个小窗透气,昏黄的光线从小窗内透进来,隐约能看出这是一个低矮封闭的空间,空气污浊闷热,耳边传来压抑的啜泣和慌乱的喘息声,身下是冰冷的,随着波浪起伏而晃动的木板。
这是在船上?在船舱里!
月栀咳嗽两声,被逐渐清晰的女人的脂粉味、汗味、海水的咸腥味呛的难受。
她强撑着坐起身,借着那点光看去,心一下子沉到了底。
这里挤着十几个女子,有的还在昏迷,横七竖八地躺着;有的已经醒了,正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惧和茫然。
“这是哪儿?”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问,却没人答她。
月栀压下心头的恐惧,强迫自己冷静。
——她是被绑架了?可这儿有那么多女子,从二十岁到四十岁都有,相貌也并不都是绝色,甚至有几个明显是农妇,家中能有什么钱,为何要绑这么多人?
“放我出去,呜呜呜……”那个哭泣的女子终于忍不住了,踉跄着往舱门前爬,声音打断了月栀的思索。
“别喊了。”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冷静异常,“省点力气吧,喊破了喉咙也没用,只会招来打骂。”
月栀循声望去,那是个衣着朴素、面容憔悴却眼神清亮的中年农妇。
看了她发间的木钗,月栀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值钱的衣物钗环都不见了,其他女子也是一样,是上船前就被洗劫了一次。
“这位姐姐,我们这是……”月栀压低声音问。
那农妇朝舱壁努了努嘴,压低声音:“这船要去哪儿,不知道,人都怎么来的,估计都差不多,不是被骗就是被绑来的。”
她顿了顿,眼神里透出灰心的绝望,“隔壁关的都是男人,听动静,像是苦力,但我们这舱,看的更紧。”
正说着,舱外突然传来一阵粗暴的呵斥,鞭子破空的锐响击打在□□上,受刑的男人痛苦闷哼。
舱内的女人们吓得一颤,噤若寒蝉。
那农妇脸色更白,指了指那个用来透气的小窗,“刚才有个不安分的,反抗了几声,就成了这样……你可千万别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