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崭新的家,月栀满心欢喜。
王秋实干活勤快,自己只让他帮忙搬家具,没想到他连炕都给铺好了,底下一层皮子,两层褥子,一层被单,上层铺了两床被子,厚实柔软。
伸手抚过灰青色的被面,布料略微粗糙,与她在宫中的花色被面根本没法比,但这是她的,想用多久用多久,不用担心被抢走被收回。
漂泊无依的心,在此刻找到了归处。
她激动的看向裴珩:“这回,我们真的有个家了。”
一个干净舒适,温暖安全的家。
看她高兴,裴珩便觉得这间院子比往日住的宫殿要好上千百倍,虽然小小的,但能容得下他和月栀,虽然东西少,但足够用。
遥远的皇城和饱受束缚的记忆一起消失在过去。
从今天起,在他心里的天地间,就只有他和月栀,和他们的家。
当晚,他主动烧火烧炕。
在王家待了几天,原本不分五谷,不懂出力的废太子,跟着王苗苗和王秋实兄妹学了打水、砍柴、烧火、晒被……
他开蒙早,悟性高,念书骑射一学就会,做这些不必动脑子的粗活,更是一点就通,学一次就能上手。
就着灶火,月栀蒸了一锅馒头,用今天买回来的小公鸡和山蘑菇一起炖,做出两大碗小鸡炖蘑菇来,又用炖鸡的汤汁烧了一大块豆腐,同样分了两碗。
在新家安置,王家帮了他们不少忙,两人端上炖豆腐和小鸡蘑菇,又拿了八个大馒头,赶在饭点之前送到王家。
王苗苗一打开门就闻见扑鼻的鸡肉香,小狗似的邀两人进门,边跑边朝屋里喊。
“娘,月栀姐姐和阿珩给咱家端了好大一碗肉来!”
王大娘从屋里露头,“嚷什么嚷,生怕人不知道你姐姐单给你好东西吃?”
王苗苗忙捂了嘴,又小声念叨,“还有豆腐和白面馒头呢,咱家上回吃白面馒头都是年前的事儿了。”
王家养着两个孩子,又要攒钱给儿子娶媳妇儿,生活难免拮据。
王大娘不好意思的朝月栀笑笑,放下手上东西,起身来接两人手上的菜和馒头。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
“我们能这么快住进新家,多亏了大娘一家帮忙,月栀炒菜也特别好吃,请你们别客气,都尝尝吧。”
裴珩像个小大人一样认真的对王大娘道谢,本就长得像个观音童子,这会儿端正了身姿更是透着常人没有的贵气,叫人见了便心生欢喜。
“好好好,我们一定尝尝月栀的手艺。”
王大娘要留二人吃饭,被两人以家中锅里还温着菜为由拒绝了。
回到家里,二人很快吃完了饭。
月栀将大锅里煮的热水提到浴房的大桶里,要给裴珩剥了衣裳洗澡。
裴珩答应洗澡时很爽快,这会儿被月栀脱了棉衣,明明里头还有两层,他却觉得身上空荡荡的,拘谨着不让她再脱。
他蹲到地上,“我不要你给我洗。”
月栀不解,“这儿又没有太监,我不给你洗,谁给你洗?”
裴珩硬气起来,“我自己洗!”
第10章
嘴上说的爽快,真要他自己洗的时候,却僵在原地,衣裳都脱不顺当。
月栀也不恼,撩起袖子来,从淋水开始教他如何自己洗澡。
这个年纪能够熟读史记,却要人教才知道怎么给自己洗澡,裴珩面皮薄的脸红成了一片,“我会了,你快出去吧。”
月栀把门关上出去,回到堂屋里收拾衣裳。
这些天睡在王家,她只敢脱一件棉袄,生怕带在身上的财物被人看见,又因为金银硌人,晚上连翻身都不敢。
这会儿把白日里新买的棉袄和往日的旧衣都叠好放进衣柜,收拾好衣裳鞋子,才脱下内层的薄袄,将夹层里的金银都取出来,连腰带里的珍珠也一并倒出来。
里间点着一盏蜡烛,金银珠宝聚在被面上,只一点微光照见,便闪的耀眼夺目。
她细数了一遍,有两锭金子共二十两,五个银锭七十两,碎银子三两,加上她钱袋子里剩下的铜板五十二文,便是她全部的身家。
除此之外,还有一堆珍珠和一枚金锁,珍珠不好定价出手,金锁则是裴珩在危难之时送给她的,意义非凡,自然不能卖。
新买的衣柜设有夹层,她先把金子、珍珠和金锁藏了进去,又把银锭留下十两,剩下六十两放进另一个夹层。
两人一个月吃用不过三五百文,加上裴珩笔墨纸砚的花销,这些银子够他们用很久了。
月栀细数着未来,这边刚关好衣柜,外头一个白花花的身影跑了进来。
不等她看清,人就爬到炕上,钻进了被窝里。
“身上的水擦干了?”月栀想掀被子去看他,被裴珩拽着被沿不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