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被褥,熏香首饰,连着府上她常用的厨子和太医都一并带进宫去。
孕期不宜搬家,即便要搬,也尽量让新环境与旧环境的差别不大,裴珩特意叮嘱了宫人小心伺候,还许她挑几个贴心的侍女一并带进宫伺候。
坐上马车,已经是中午。
她依旧只坐了辆普通的小马车,通过宫门,听到了少年将军隔着窗户的问候。
“马车里可是宁安公主?”
为着佛寺遇刺之事,段云廷私下找过她一回,是为那位柳娘求情,月栀也允了。
想着这几个月在宫中,或许会常见到这位御林军统领,便叫马车停下,隔着窗帘同他说了几句。
“将军近来可好?”
“还好,得皇上恩宠,晋升有望。”段云廷话锋一转,“只是姻缘浅薄,至今没有碰见个称心得意的姑娘,倒是想求求公主,若见着好的,为末将引荐引荐。”
月栀倒想为人做一做月老,可惜,“本宫的身子月份渐渐大了,不好外出走动,将军想托本宫做媒,只怕要等到七个月后了。”
“等一等倒不怕。”段云廷应和着笑笑。
“听皇上叮嘱,公主是要在宫中小住几个月养胎?小殿下金贵,末将预祝公主与小殿下都能平安顺遂。”
“多谢将军。”
马车驶进宫门,新来的御林军在段云廷耳边悄声念叨:“这位宁安公主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就得皇上这般看重,念念不忘,怀着其他男人的孩子,都能进宫去养胎?”
段云廷扭头瞪了他一眼,见他是新来的,才提点他。
“那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气着了皇上还有一线生气,若惹了宁安公主不悦,她能放过你,皇上也不会放过你,日后说话都当心些。”
新人慌张点头。
段云廷望着进宫的马车,想起说话时公主带着笑意的语气,心中颇为感慨。
人进了宫,皇上总算得偿所愿。
只可怜宁安公主,现在都不知道腹中孩子的爹是谁,开开心心的走进皇上为她敞开的囚笼中,这一进去,就不知何时才能出来了。
*
进入内宫,便只能用走的了。
月栀从马车上下来,跨过皇宫内门,却听等在里面的太监齐声呼。
“奴才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
随即一个年纪大些的太监殷勤的上前来扶她,乐呵呵的介绍,“皇上担心公主走的腿乏,特意叫奴才们抬了鸾轿来,公主小心脚下,奴才扶您上去。”
月栀不敢抬脚,“鸾轿只有贵妃、皇后才坐得,本宫的品级不能坐这个吧。”
大太监笑着恭维:“公主说哪里话,整个皇宫都是皇上的,皇上的话是圣旨,只要皇上愿意让您做,您就能坐得。”
宫中浸淫许久的人,怎会不懂得揣测皇帝的心思。
比起不知多久才会选秀进宫的妃嫔娘娘们,眼前这位公主,进出皇宫都多少次了,又引着皇上出宫多少次,宫里人都眼睁睁看着呢,哪会不明白她在皇上心中的重量。
太监扶着月栀上鸾轿,笑语。
“您肚子里怀着的,是皇家的小殿下,皇上重视您,连带着小殿下也跟沾光,这还没出生就能养在宫里,日后若能养在皇上膝下,定是个如皇上一般聪颖,文武双全的好孩子。”
月栀觉着他这话说的古怪,哪有孩子不像爹爹,要像舅舅的。
可想来又觉得说的不差,孩子没了爹爹,自然要多依靠舅舅些,何况她与裴珩又成了那种关系……
她与裴珩没有血缘关系,这孩子自然也与他没有丁点血缘关系,不盼他能将孩子养在膝下,只要他不讨厌这孩子就好。
心里念着事,没有发觉路程长度。
鸾轿停下,太监和婳春将她扶下来。
月栀看着面前模糊的大门,里头庭院宽敞明亮,“这便是我日后住的地方?”
大太监微笑:“这儿是咱们皇上的寝宫,太极殿,知道公主这会儿到,皇上特意在里头等您呢。”
月栀不解,“可我的行李和侍女还没安放下,还是容我识一识住处再来见他吧。”
“这些小事哪用公主操心,奴才们会去操办布置,公主放心陪伴皇上就是。”大太监说着,带身后随侍的一群小太监去忙了。
月栀只得被扶着进了太极殿。
没有进正殿或寝殿,而是进了西偏殿。
此处是皇帝的内书房,与勤政殿不同,这儿的书卷偏多,存放着更为机密的密诏和密折,非皇帝准许,连伺候的宫人都不得入内。
进得门来,就听窗边有人唤她:“皇姐可来了,叫朕好等。”
边说着,起身来牵她,碍于婳春在侧,裴珩没有直接握她的手,只牵了她的袖子,叫她将手搭在自己小臂上,牵她往窗前的软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