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双玉欣然点头。
由当今皇后打理的后宫,如果是寻常门第的女子进来,即使只带百八十两银钱,也会觉得处境优渥。
贺选侍的坎儿在于,是美人的时候,不知道银钱的意义,等知道钱是好东西了,已成了比上多有不足的选侍,这期间的落差,别说她,双玉都还没习惯。
偶尔双玉瞧着贺选侍没胃口,张口就说添哪道汤、哪样点心开胃,说完才意识到,那是份例外的,需要额外给御膳房银子——这规矩到哪儿也没错,谁也不会改,而她们之前的问题是没剩几个钱了,少享受些吃喝无妨,心里总因为缺钱没安全感才真要命。
如今好了,再不用没着没落度日。
贺老夫人做梦都不敢明着违逆皇后,既然又开始送银子,便会持之以恒,只是如今家里的进项少了,以后给的数目绝不会像这次这么多,那么,主仆两个精打细算一番,结合着俸禄份例,便能过得舒坦又无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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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灼听常久福说贺兰悠这两日的举动时,心中失笑。
这晚相对在灯下看书,他问她:“干嘛给贺选侍好处?”
“臣妾给了六名选侍好处。”
萧灼笑开来。
贺兰悠这才正面回答:“到底至今没起过坏心,她有事相求,又不缺理,应该为她做主。”
萧灼点破她心迹,“说白了就是,你的人你可以由着性子收拾,别人碰一手指头都不行。”
怀庆可以照顾谢淑女,但这份照顾成了嫔妃失和的苗头,便成了过失,合该落得没脸。
贺兰悠笑着,“明明也是皇上的人。”顿了顿,又说,“只赏六名选侍终归不妥,臣妾清点了库房,选出了不少物件儿,明日给美人以上的嫔妃分发下去,皇上觉得可妥当?”
萧灼立刻不乐意了,好像他的小金库被洗劫了似的,“不妥,不准。”
贺兰悠只觉莫名其妙。
萧灼瞪着她,“你库房里的东西,不是你自己这些年攒下的宝贝,就是我跟贺家特地给你的,你怎么能给外人?”
“还有礼尚往来攒下的,这部分其实最多。”贺兰悠给他斟了杯茶,请他清醒一下,“臣妾要给嫔妃的,也是这些里面的。”
“那也不准,谁给你的不是费尽心思踅摸到的最好的?”
“……皇上是九五之尊。”这么抠门儿,怎么想的呢?贺兰悠怀疑他常去练功场不是练骑射,是挨驴踢去了。
“从我私库里清出这笔用度,炭也分出些好的,横竖我冬天本该搬到西暖阁,省下来的炭多了去了。谢淑女就算了。”萧灼唤常久福,“这事儿你来办,明日行赏将话说明白,这是皇后的意思。”
“奴才遵命。”
贺兰悠承了这份情。
萧灼却是忽然间发现,她不在意手中的物件儿,不免猜想着,她看他不顺眼的时候,是不是把他送的很多物件儿全赏人或者毁了。
运了会儿气,报出几样他觉得给她最好的礼物,问还在不在她手里,并要看看实物。
贺兰悠这才明白他闹别扭的点在哪儿,左右无事,带他到一间小库房,把账册和一大串钥匙给他,“皇上自己慢慢看。”
可真是的,她是有仇视他的一面,却没仇视金银财宝的时候。
好东西只该物尽其用,她才不会计较来处。
只是觉得他的行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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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贺选侍去往昭阳宫请安的路上,被金钏拦下。
惹得常年一脸笑的卢久安发作的金钏,宫里的人印象都比较深刻。
很明显,金钏并不是吃一堑长一智的性子,敷衍行礼后,用吩咐的语气道:“贺选侍,我家殿下让你到慈安宫走一趟。”
贺选侍歉然一笑,“真是不凑巧,正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委实耽搁不得。”
“你不去?”金钏两道眉拧成八字,嘴角向下撇,“只问贺选侍一句,是你身份尊贵,还是我家殿下尊贵?”
服侍在一旁的双玉忍不住了,但还是尽量委婉地道:“在宫里,只有太后娘娘、皇上和皇后娘娘的事情最大。慈安宫是太后娘娘的寝宫,不要说如今她老人家抱恙,便是以前,也从不喜嫔妃无召前去。早间给皇后娘娘请安不可延误,还望金钏姑娘体谅。”
金钏却道:“你算什么东西?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
双玉气结,敢情这是个根本听不进人话的东西,立时骂了回去:“你又算什么东西!?瞧你这张狂的做派,可见先前挨过的耳刮子还是打得太轻!”
“敢跟我这么说话!?小蹄子,我看你是真不想要那条贱命了!”金钏说着卷起袖口,朝双玉冲去。
贺选侍就在一旁,怎么能纵着别人打自己的心腹,当即什么也没想,在金钏经过自己身边时猛力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