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惦记她六哥的媳妇儿是公开的事,到今日这事儿,七哥都不惧这样那样的是非,她也乐得帮他一下。
而此刻的萧灼,已然不悦。
情敌、政敌帮着自己媳妇儿说话,就算落到寻常子弟身上,也够喝一壶的,何况他是九五之尊。
而这情敌、政敌到如今还能这般张扬肆意,全拜他媳妇儿所赐——她狠时狠到极致,宽容时也到极致。
萧灼并不想纵容兰悠对萧浔的宽容,然而,他又必须依从于她。她与贺家的势力,明里暗里对他形成胁迫,他不得不照办。
此时此刻,他还没起急,萧浔就先出面了,算个什么事儿?
他刚要出声和稀泥,贺兰悠看向他,眸色酷寒。
萧灼咽下了想说的话。
不得不承认,确然动怒的兰悠,连他也打怵。
那边的燕王已然道:“说来也是天大的事儿了,难为皇上、皇后绝口不提,隐瞒至今。”顿一顿,璀璨的眸子望向常久福,“常公公,你应当知情,不如当众说一说。”
常久福真是恨死了这个坏狐狸一般的王爷。这是什么好事儿么?干嘛捎上他?
他觑着帝后的脸色,见两人俱是声色不动,便是默认的态度。
他放下心来,曾对太后讲述过的一番话,照样重复一遍。
引得众人惊诧不已,交头接耳起来。
这年月百无禁忌全无信仰的人是极少数,信奉的不是道教就是佛教,常久福讲述的一切,于他们而言,属实耸人听闻。
太后彻底变了脸色,慌了。
次辅李阁老起身道:“怪不得皇后娘娘历经九死一生的危难,皇子、公主更是一度过于孱弱,皇上虽是天命所顾,出巡期间亦是数次遭遇凶险。
“这般情形,皇上、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同住宫中,已是不顾自身安危,倘或再有无谓的却着意尽孝的行动,怕是对己身与皇子、公主更为不利。”
很多人一想,可不就是这么回事么,不由默默点头。这情形,就像是哪位神佛看太后不顺眼,帝后和两个孩子是被连带着嫌弃的对象,本该远着太后,要是不管不顾地往跟前凑,做什么尽孝的文章,太后是舒坦了,他们保不齐会受到神佛的惩罚。
李阁老向上,对太后拱手一礼,“敢问太后娘娘,命格一事,您是否知情?”
太后不说话。
贺兰悠斜睨着萧灼。
萧灼不得不道:“今年夏日,太后已然知情。”
李阁老再问太后:“敢问太后娘娘,明知如此,为何还要为难皇后娘娘?皇后便是不顾及自身,也要顾及皇上、皇子、公主,孝字再大,也大不过君王子嗣、江山社稷。”
言语落地有声,得来大部分官员的颔首赞同。
燕王离座,向太后道:“为着皇上千秋万代,为着皇室子嗣无虞,恭请太后迁居行宫。”
李阁老离席,行至燕王身侧,行礼道:“臣附议!”
数名官员齐齐起身行礼,异口同声:“臣附议!”
太后发起抖来。
太可怕了。那个狐狸精、妖孽的手里,分明仍旧握着多半个朝堂。
原来,那妖孽做病秧子的三年,势力从未消减。
是她天真了,竟以为皇后已经是只名符其实的病猫。
招惹三两下罢了,便沦落到了千夫所指的境地。
最可恨的是,那根本是老秃驴和牛鼻子老道胡说八道,却成了确凿无疑的事实……真是不能细想,但凡细想,怕要当场吐血。
萧灼冷着脸,不说话。
太后所见的局势,何尝不是他所见。
谢家已经不能留,他之前也毫不手软,但不代表他在这情形下没逆反情绪。
这不是他的江山,是皇后的江山——这事实,要他如何才能承认、甘愿?
这一次,贺兰悠看也不看他,“诸位美意,本宫心领,多谢。只是,三年摸索过来,也并不一定要太后迁居行宫。
“如今皇上龙体康健,本宫已然大好,皇子公主这两年亦是只要不见太后便安稳康健,是以,太后也不一定要迁居行宫,维持现状即可。”
她想把太后万剐凌迟,可那不现实,由此,最佳的方式是诛心。
太后迁居别处,又要分派人手监视,浪费人力财力,倒不如维持现状。横竖太后在哪里都不会安生,倒不如留在眼前。
最关键的是,皇帝不想让太后就这么被灭了。
贺兰悠在很早之前就明白,如今的一步步,不过是看猜测成为现实。
停顿片刻,贺兰悠望向萧灼,“皇上怎么说?”
“朕,”萧灼深深凝着她,“深以为然。”
贺兰悠嫣然一笑,只是,眸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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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微醺的帝后到了昭阳宫,再到床畔之间,男子的需索格外猛烈、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