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贤妃、方慧嫔莞尔。
宫里的时日悠然安闲,内阁与刑部的光景却是焦头烂额——
没几日,言官有理有据弹劾付氏夫妻意图结党,西域几位颇有名气的将领纷纷上折子,检举付庭在任期间玩忽职守,任免官员形同买官卖官。
早就料到会这样,事态会照着之前盛家、柳家的轨迹走,但预料成真时,经手的官员仍旧觉得棘手。
付庭的态度始终一致,证据确凿的罪行供认不讳,证据不足的一言不发。
付夫人倒是没怎么上堂接受讯问,毕竟她的罪行是把犯口舌这一条做到了极致,证据摆着,过一两堂,她认罪画押了,等着判刑即可。
她已知道自己活不成了,整日里想着自尽的法子,奈何没有撞墙割腕的勇气,上吊是行不通的,看守她的人很尽责。
她只能寄望送饭菜银钱进来的亲信,要他们带毒药过来。然而也不能成事,狱卒根本不给他们机会。
案子审了一个来月也没结案。
刑部故意的,他们总要等着皇帝回来,面圣时试探一番。皇后是万万开罪不起,但往死里开罪皇帝也不行啊,便只能两相里权衡着行事。
万幸,二月下旬,皇帝巡视归来。
值得一提的是,皇帝还带回了一位名士,以及名士的爱女。说是路上偶然遇见的,交谈甚为投契,皇帝便请名士到京城小住,与朝中重臣、才子切磋学问。
触动后宫嫔妃神经的,只有名士的爱女,大多数人都觉得,那女子保不齐会进宫。
第57章
玉照宫中,临安长公主吃着蜜橘,听心腹通禀:
“那位名士叫做邢乐山,擅长诗词歌赋音律,开设了一间书院,近年来士林对他很是认可。其女邢菲,今年十七岁,小有才名,说是琴棋书画皆精通。”
临安问:“邢乐山可曾考取功名?”
“不曾。”
临安微微撇了撇嘴,“知道了。”转头问宫女,“皇嫂在忙什么?”
贺兰悠能忙什么?过年时共有八名嫔妃晋位,至今却无一名行册封礼。
不论高位低位,晋位对嫔妃都是莫大的喜事,少不得办宴席热闹一场,正月里正宫的事情太多,嫔妃的册封礼便要延后,又赶上皇帝出巡,少不得又要延后,总不能显得毫不在乎他这个下旨册封的人。
嫔妃如今都低调得很,不行册封礼便请旁人仍旧唤自己以前的封号,一来二去的,闹得贺兰悠都快忘记哪些人晋位了,偏偏萧灼早将这件事交给了她。
二月还有六天,黄历上有个不错的日子。
“一并办了算了,”贺兰悠说,“一个月能有两个吉日就不错,要是一个两个的轮,到端午也轮不完,要是赶上皇上今年避暑,又得往后拖,总不能到行宫行册封礼。”
鸿嫣点头,“奴婢去各处说一声,料想她们也不会不乐意,再如何,名正言顺地拿例银、领用度最要紧。”
“嗯,你去吧。”
萧灼那边,一回来便召集重臣廷议,处理几件要紧的事,早就是仔细询问付家的事,命刑部尚书送来一应证供。
傍晚,萧灼亲自去了趟刑部大牢,见了见付庭。
舅甥两个会说什么,并不难想见。
做舅舅的搬了石头,却砸折了自己的脊梁骨,只能认栽。
做外甥的想保住他,奈何事发时人在外面,诸事不便,再有心也没法儿大事化小,只能做出些承诺,让付庭心安。
回到宫中,已近亥时,萧灼径自去了昭阳宫。
脚步迟疑片刻,他先去看了看孩子。两个孩子已不再同住,这会儿俱是陷入酣眠。
他暴躁的心绪总算缓和了几分。
回到正殿,转到寝殿,不见贺兰悠,问过才知,她在书房忙碌。
萧灼没去寻她,顾自沐浴更衣,折回来时,恰逢贺兰悠进门。
她长发披散着,寝衣外裹着厚实的斗篷,已经沐浴过。
她神色恬淡,望向他时目光平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
可她也没说话,径自除了斗篷歇下。
在千工床属于自己的一侧睡下之后,萧灼说:“我去刑部探望了舅舅,原本不想见舅母,要回宫时改了主意,见了她一面。她只求我给她些砒霜,鹤顶红是最好。”
贺兰悠不语。
萧灼语带讽刺:“昨日开罪皇后,今日便身陷囹圄,看我们的贺皇后多厉害。”
贺兰悠说:“要说厉害,还是贺大小姐更厉害些。”
“我记得,贺大小姐从不杀女子。”
“本就没杀过,这不是有幸做了皇后么?”贺兰悠语气闲散,“单说付夫人,我并没想要她的命,犯的是口舌,拔舌即可。”
萧灼眼角一跳,吁出一口气,换了话题:“明日邢家父女进宫,到时你到两仪殿去见一见,让他们来见你亦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