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孙悟空的点点滴滴浮现心头，从天地初开的木石之缘，异世界的满心崇拜，御马监的惊鸿一瞥，花果山月下的一世之约，天庭为官的日日夜夜，到不久前他与孙悟空的约定，孙悟空的面容已经不知不觉烙印在他的记忆中，占据了他的全部。
“大圣，今日，我怕是要失约了……”李言心中感慨。
我不想离开他，我不想离开他啊……
“但只要你安好，我也了无遗憾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天道，你若是真的对我偏爱，求你让大圣免去五行山之苦吧……”
至少让我再看他一眼……
他的灵魂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半在诉说着了无牵绊，另一半则哭喊着不愿离去；一半平静等待着死亡，另一半疯狂叫嚣着存活……
而此时孙悟空正与那如来斗法，远处忽然传来几声震天动地的惊雷，将他们的注意吸引，孙悟空定睛一瞧，远处的天空已经积蓄了厚厚的黑色雷云。
那轰隆一声炸雷把孙悟空的心也惊的一颤，他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一棍将那飞来的花瓣刀刃打偏，双目通红向着那劫云处冲去。
如来神色也是微沉，心中似有所感，他抬手掐指一算，竟然发现已经超越轮回，证得菩提的观音竟然隐隐有大限将至，隐隐陨落的趋势。
再看那孙悟空神色焦灼，如来顿时明了，估计是那还阳草处有了变故，于是也紧随其后。
孙悟空还未靠近，就见满天雷光轰然劈下，无休无止。雷声如野兽嘶吼，似乎包含着天道的无尽怒火。
孙悟空一头扎进了雷光里，这里的阳光已经被雷云遮挡，宛如黑夜，周围的山石草木早已经在无尽的落雷中化为焦炭，满天的雷光却还是无休无止。
那光芒闪的孙悟空眼睛睁不开，他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雷声的间隙中隐约传来，那个声音在急切地呼唤“小言……”
如泣如诉……
眼中的世界是模糊的，孙悟空也不知道是自己的泪糊住了双目，还是雷光将自己闪的睁不开眼，在一阵又一阵地忽明忽暗中，他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影。
他是踉跄着扑在那人身边的，那人身上穿的白衣几乎被鲜血染透了，在这一片雷光中，这人周围却有一片青草生长，如同一片净土。
他伸出的手是颤抖的，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将那人半抱起，在雷光中他看见一个圆滚滚的黯淡珠子从那人手腕处掉落，珠子上还缠着一个紫色的蛇状手链……
第53章 石心草木（2）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真的发不出声音的。
孙悟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将那人的身体翻过来的。只是触碰瞬间入手的冰凉就已经将他冻得一颤，灵魂与与肉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僵硬摩擦声。
他看到有水滴在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漂亮脸蛋上，周围的雷光闪的他的眼睛如火烧一般疼痛，但他却一点不敢眨眼，他要把这人的样貌刻进记忆深处……
他又忽然一把将那人抱进怀里，将脸埋进那人发丝中，但此时除了血腥味，他一点也闻不到那股属于李言身上的清香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小言。
我来了，我在这里啊。
你不是说你会回来的吗？
你骗我……
他仿佛被突然打了一棍，猛然抬起头，握住李言软趴趴的手，拼命输送着灵力，但是却好似泥牛入海，经不起一点波动。那双手还是轻轻滑落在地……
那些惊雷不知不觉间停止了，一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孙悟空身上。
“啊!”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两道金光从孙悟空眼中陡然射出，他在这天雷的轰鸣声中修成了火眼金睛……
“阿弥陀佛”如来低眉顺目，神色惋惜，也不知是在为谁哀悼？
观音？还是李言？又或者都不是？
“孙悟空，事已至此，束手就擒吧，不要再造杀孽了。”如来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杀孽？明明是你们一直咄咄相逼。明明是你们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能说出如此冠冕堂皇话！难道上位者就是这样吗？将下位者的苦痛称之为磨难。你们亲手制造了这些不幸，为什么却还能心安理得地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我们
孙悟空的灵魂在身体里嘶吼控诉这世道的不公，身体却一动不动宛如一尊石像......
“若是自己也成为上位者？是不是也能书写这世界的规则？”
这个念头一起，立刻犹如海啸一般席卷了孙悟空的识海。他伸手将怀中人凌乱的发丝捋顺，将他轻轻放平在地上，目光几乎贪婪的在那人脸上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