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来,还可以顺便报一下仇。
闻愿姝对今日的结果很是满意。
“你什么意思?”纤云诧异了一瞬,心里带着戒备,依旧瞪着她。
闻愿姝没多解释,只淡淡道:“想往上爬没有错,但我从不曾挡你的路。与其憎恨别人,不如多在王爷身上动动脑子。”
说完,她转身出去了。
而纤云被拆穿心思,又羞又恼,只捏了拳头用力捶床。
闻愿姝又去隔壁看了一眼正在养病的芳巧。
芳巧是个实心眼儿的姑娘,这半年来,对闻愿姝照顾还算周到。
她将自己仅剩的一小袋碎银塞给了她,全了这半年来的相识之情。
马车驶出别院时,闻愿姝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
半年了,她终于,自由了!
然而,她绝不会想到,她来之不易的自由,会如此短暂。
第4章 遇他
马车很快驶离了幽静的别院,往充斥着低矮房屋与窄巷的城西而去。
天色忽变,雨点大滴大滴地砸在车身之上,闷闷的响。
城西本就路窄拥挤,加上突降大雨,马车走得缓慢又艰难。
若是以往,闻愿姝可能就下车自己走回家了。
可她离家半年,半年后穿着锦衣华服突然出现在这里,免不得被邻里街坊猜测议论。
于是,很费了些时间,马车才在她家的窄巷外停下。
陪同的侍女隐有不耐,递了把油纸伞给她:“姑娘,奴婢就不送你进去了。”
闻愿姝道了谢,接过油纸伞,自己动手撩开了车帘。
然而,巷子口一抹青色的身影猝不及防闯入视野,让她瞳孔一颤,脸色倏然苍白。
她浑身一软,又跌坐回了原位。
她近乎哀求地看向陪同的侍女,轻声道:“可否让我在马车内多待一会儿?”
眼看天就要黑了,侍女哪还愿意在这里耽搁?
更何况是一个被王爷厌弃、连一两碎银都没给就打发掉的女子,自然不配得到她的好脸色。
侍女冷着脸撩开了车帘,不太客气地赶人:“姑娘,请。”
闻愿姝如坠冰窟,浑身僵硬地撑开伞,将伞盖倾斜,半遮半掩地下了马车。
顷刻,雨水便打湿了她半个肩膀。
马车已经离开,她孤零零站在雨幕中,显得突兀又奇怪。
但她浑身僵硬,没有勇气挪动半步。
她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碰到他。
半年前,他不就带着母亲和妹妹搬走了吗?
这个让她在无数夜里辗转难眠的男子,这个如今她高攀不上的男子,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没有一点心理准备。
闻愿姝缓缓将伞抬起,无法控制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男子一身青衣,个子高挑,肩背削薄。
他右手撑着一把素净的油纸伞,宽大的袖袍往下滑落,露出一截清瘦白皙的腕骨。
此时他微微倾着身,雨水如帘幕般顺着伞骨滑落,在他脚边形成了小小的水涡,溅湿了他青缎鞋面和一截衣摆。
压低的伞面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半截白玉般的下巴和淡得近乎透明的唇。
那唇有节奏地一张一合,唇角带着柔和的笑容,正同在屋檐下躲雨的几个街坊说着什么。
似才留意到她的注视,他的伞面抬高三寸,露出一张清隽秀雅的面容。
他的眸光清清淡淡地朝她投来。
四目相对之时,他唇角的笑倏然一僵。
原本没什么情绪的眼眸似被碎石撞击的湖面,光芒一下就晃动起来。
闻愿姝的心猝然一痛,就在他眸光碎裂的同时。
她努力维持着镇定,主动朝他走了几步,装作若无其事地打招呼:“砚修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温砚修,新科探花,在放榜后,他便带着母亲和妹妹离开了这逼仄拥挤的巷子。
男子没有答话,他微微出神。
两人间气氛尴尬,闻愿姝唇角牵强的笑僵了僵。
她的目光下移,只敢盯着他持着伞柄、因为用力而泛白的指节。
他瘦了好多,看得她心疼。
眼中蒙上了一层雾气,似有什么情绪要喷涌而出。
男子的眸光在一瞬间的恍神后已恢复清明,如今似结了层薄冰,淡漠地看着她。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从胸口掏出一张烫金的喜帖,隔着雨幕递向她。
“我三月后大婚,届时会在巷子里摆三日流水席,感念邻里相助之情。”
闻愿姝脑袋嗡鸣,身子微微发抖,眼珠子却一动不动地定在大红喜帖之上。
她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恭喜。”
男子将喜帖又往前递了递,她被动伸手接过。
她勾唇一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高兴:“流水席啊,我会来的,探花郎大婚,我肯定要来沾沾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