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嶂垂眸看她,虎口不轻不重地掐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薄唇微翕,眸光紧紧攫住她的双眸,低缓地吐出两个字:“解释。”
闻愿姝以为他要她解释为何弟弟如此重要,于是开口道:“娘亲过世前,曾让我和弟弟守望相助,让我们一起活下去……”
男人却不耐地打断了她:“后半句。”
她张了张唇,迟疑道:“民女愿陪王爷……同生共死。”
话音未落,她的身子猛地被按进了他的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窒息。
第25章 姝儿,别骗我
他的头埋在她的颈肩,声音低哑,带着颤:“你怎么敢……”
他似哽咽了一下,压着她身子的手愈发用力,似乎想要将她的骨头捏碎。
他牙关紧咬,两腮紧绷,眸底透着阴冷的偏执。
然后在眸底近乎疯狂涌动的墨色中,浮起一缕微光,被闪烁的烛火碾碎成星芒,脆弱地铺陈开来。
闻愿姝不知他怎么了,只能轻声唤他:“王爷。”
却听他继续道:“你怎么敢……让我以为你丢下我了……”
他最恨别人背叛他。
无人知道,他下令杀她时内心有多痛苦。
还好,她回来了……
闻愿姝双手缓缓地搂住了他的背,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
“我不会丢下你。”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安抚了他躁动的情绪。
而赵玄嶂,一直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脑袋里敲凿着的疼痛也慢慢缓解。
他抱着她,久久不放。
却不想,他看不见的地方,女子那双如水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平静。
直到此刻,闻愿姝悬着的心才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她赌赢了。
这次刺杀,果然是赵玄嶂设的一个局。
一个反咬宁王一口,顺便试探她的局。
刚开始,她也以为是宁王派人刺杀他,而她也是真的想要带着弟弟逃走。
直到在甲板上看到了被围攻的他。
赵玄嶂素来爱穿玄色衣衫,今日,他却一反常态地穿了引人注目的月白色衣衫。
在生死一刻时,刺客明明可以一剑刺穿他的心脏,却偏偏只划破了他的肩膀。
还有,在他朝她瞥来的那一眼里,如往常般冷静,似在探查她的反应。
电光石火间,闻愿姝才知自己犯了多大一个错。
若她今日真的带着弟弟逃了,那么下场很明显,赵玄嶂一定会让人杀了他们。
还好,她回来了……
而他也信了她的说辞。
于他来说,今日的刺杀,只是人生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波折,而于闻愿姝来说,她切切实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心里的迟疑和紧张,终于在他将她揽进怀里那一刻彻底松懈下来。
眼看时机差不多了,闻愿姝再也支撑不住,她的手软软地耷拉下去,疲累不堪的身体恰好昏倒在他怀中。
“姝儿,你怎么了?”察觉到怀中人的不对劲,赵玄嶂立刻紧张起来。
“来人,快传大夫!”
……
“姑娘这是太过疲累,又在水里泡了太久,受了风寒,睡着了。王爷不必忧心。”
片刻后,大夫留下药方便退了出去。
这时,芳巧端着熬好的药走了进来。
“王爷,先服药吧。”
赵玄嶂看着面前深黑的药汁,眸色深沉。
“你说,这凝血消炎的药是她带回来的?”
芳巧赶忙道:“奴婢也是听发现姑娘的侍卫说的。当时姑娘上了船,第一件事便是将怀中的药草交给侍卫,让侍卫赶紧去熬。
“大夫看过了,说这种药材极为罕见,一般长在江心,极难采摘,但止血消炎有奇效。”
赵玄嶂抬手接过药碗,眸光依旧幽淡,但冷肃的眉宇间多了两分温柔。
他道:“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对了,”他的语气突然又严厉了起来,“传本王命令,那个伤了她的侍卫,罚俸一年,领五十军棍!”
芳巧低着头退了出去。
赵玄嶂将药一饮而尽,放下碗,就这么和衣上了床。
他将额头贴近她的,与她呼吸相闻。
他轻轻闭上眼,手臂松松地揽住她的身子,低声呢喃:“姝儿,别骗我。”
……
第二日闻愿姝醒来的时候,身旁空无一人,仿若他从不曾来过。
芳巧伺候她用过了饭食和药,门外便有人来通报,新的船只已准备好。
原本计划是从并州登陆走陆路回京,这样可以节约一日的时间。
但因为昨夜的刺杀,并州太守亲派卫队护送肃王,以表诚心。
换船的时候,闻愿姝瞧见了诚惶诚恐的太守一行人,待他们离去,只留下四名美婢。
四名美婢美得各有千秋,唯有其中一人唤作凝霜,美貌格外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