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愿姝的脸被迫埋在他的胸膛,鼻尖立刻涌入一股药味混合着血腥味以及淡淡龙涎香的复杂味道,熏得她想吐。
她感觉困住她的不是一个拥抱,而是杀人的刑具。
她呼吸急促,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骨头也疼。
她实在喘不上来气,只得颤着声唤他:“赵玄嶂……”
声音哽咽,带着乞求。
男人身子一僵,力道微松,但下一刻,又更紧地抱着她。
执拗地箍着她的身子。
他想,他才不要放手,万一她还想逃呢……
闻愿姝的泪又落了出来。
这一刻,她的心好乱。
她几乎不敢想象,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若是他不来,她被侮辱后,一定会去死。
而他来了,恐怕以后的日子,会是生不如死。
她的感觉没错。
赵玄嶂抱了她一会儿,便沉默地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从头到脚罩了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
出得门去,侍卫们早已清理好了现场,严阵以待。
他瞥了一眼还在狗叫的郑曦月,冷声道:“划花脸,绑起来,卖去暗娼窑子,接够一千个客人才准让她死!”话落,他抱着她继续往前。
这里偏僻无路,所有人都是徒步了大半日才走进来的。
有侍卫准备了肩舆,是怕赵玄嶂伤病交加,体力不支。
然而他看也没看那肩舆一眼,只是沉默地抱着她,往出山的方向走去。
闻愿姝心神俱疲,在一片黑暗中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感受着他步伐的颠簸,沉默地流着泪。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行人终于出了山。
赵玄嶂一直抱着怀中的人,不让其他人代劳。
中间山路难行时,他几次差点摔倒,墨影想要去接他怀中的人,都被他冷眼吓走。
等走到大路时,他将怀里的人放上马车,高大的身子踉跄了一下。
“殿下,您的伤……”他挥开墨影前来搀扶的手,上了马车,又将人紧紧搂在怀里。
不过此刻,他将外袍往下拉了拉,将她的头露了出来。
他用乌沉沉的眼眸一直盯着她,一眨不眨。
闻愿姝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了,眼睛一直紧闭着。
但她偶尔随着呼吸颤动的眼睫,还是出卖了她的内心。
回到太子府时,已是深夜。
如今府中候着两名御医,原本是替太子治伤的,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御医轮流把脉后,上前恭敬地禀报。
“这位夫人身体无大碍,只受了些外伤,另外……她已有身孕。”
正闭目养神的赵玄嶂眼睛倏然睁开,本就憔悴的面色变得愈发难看。
“确定没有诊断失误?她……怀了孩子?”
御医道:“正是。”
“可诊断得出腹中孩子的月份。”
“回禀殿下,大概在三个月左右。”
三个月左右……
离他最后一次宠幸她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很可能是他的。
可是……
赵玄嶂眸光微颤,有阵阵冷意在胸腔震荡开来,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开始发寒。
窗户上那个“囍”字,像带血的刀、像灼热的火,挑动着他的神经。
他屏退御医,问后进来的墨影:“她身边那个小丫鬟可审问清楚了?”
赵玄嶂带人循着郑曦月一行人留下的踪迹追踪到茅屋时,便听到两边屋子都传来女子的尖叫。
他提剑去了左边的屋子,墨影去了另一间屋子,救下了小荷。
“那个丫鬟是温砚修半路救下的,不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但她证实,那二人确实在不久前在茅屋拜了天地。”
手剧烈一抖,赵玄嶂手边的茶盏跌落到了地上,摔成了碎片。
第194章 孩子,是你的
赵玄嶂目光随着茶盏垂落,纤长浓密的眼睫垂下,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也掩去了他眸底的阴鸷。
愤怒如烈火燎原,灼烧着胸腔。
他胸口剧痛,一股腥甜又涌上了喉间。
好得很……
好得很!
他为了快点回来见到她,拼了命在前线拼杀,又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没日没夜地赶路。
他想将思念缩短,想扫除这王权路上的最后一丝障碍,回来后踏踏实实地陪在她的身边。
他一直记挂着她,甚至因为在离开前和她冷战而感到难受、愧悔。
所以他两三日一封信地寄回去,将当面不好意思说的话,都写在了纸上,隐晦地表达和好的意愿。
他以为,他回来后,他们之间能消除隔阂,她能对他笑脸相迎。
却不想,在他思念她时,在他处于危险之时,她却假死脱身,和别的男人拜堂成亲!
搁置在桌案上的手死死攥着,骨节突出,青筋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