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没办法在父亲的控制下追求我想要的东西。”她转头看向萩原研二,眼神认真,“如果未来我足够强了,能自己站稳脚跟,应该会回国找个喜欢的城市,一个人住。”
“出国,是因为我没得选。如果有得选,我会去上海。”
——那我怎么办?
这句话像颗被按在喉咙里的石子,硌得萩原研二生疼,却终究没敢说出口。他咬住舌尖,突然安静下来,低头继续剥荔枝。
一颗接一颗,动作机械得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剥好的荔枝都往林见月嘴边送,自己却一颗也没吃。
碗里的荔枝很快见了底。他把空碗放进厨房,又处理掉刚才滚落在地上的荔枝,洗干净手,便抱着个抱枕默默走到沙发边坐下。
他坐在她身后,肩膀微微垮着,像是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阳光从屋外照耀进来,穿过薄薄的白色窗纱,在林见月周身织出温柔的光。她专注地在画画,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世界里。
萩原研二就坐在她身后,只消起身多走两步,就能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
但他看着她,却觉得两人之间像隔着条银河,遥远得抓不住。
“可以不回去吗?”萩原研二倏然出声,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许。
“不知道,不过我可能更想回去。”林见月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声音透过笔尖摩擦的沙沙声传过来,轻得像风。
“这样啊。”
萩原研二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窗外的风穿过纱窗,掀起他额前的碎发,带着点凉意,吹得人心里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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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驹过隙,林见月放下画笔,时间已经过去三个小时。
“研——”她伸了个懒腰,正要喊人,转头看到萩原研二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匆匆截断嘴边的话。
她轻手轻脚走到沙发边蹲下,杵着下巴仔细打量他。
这些天时常下雨,难得降温,客厅没开空调,只开了窗通风。
萩原研二头朝阳台地躺着,柔软的黑发被风轻轻拂动。他睫毛纤长,皮肤干净得不像话。眼尾下方却堆着淡淡青黑,像被夜色晕染开的墨痕。
林见月忽然意识到,自从他们相遇,他好像总在下班后的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身边,有时甚至带着淡淡的硝烟或者机械设备特有的类似润滑油的味道。
林见月不清楚机动队队长的工作量,但田中曾在她面前眉飞色舞地吹嘘过,自己作为小队长有多忙碌,出任务时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身为田中的长官,萩原研二肩上的担子只会更重,更辛苦。
“七年时间,你爬到了我从未设想过的高度。”她小声呢喃,心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你还活着,这是我曾无数次期待梦见的情景。”
林见月脱下外套,叠了叠放在一旁,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沙发,树袋熊般趴在他身上。
萩原研二被突然压上来的重量弄醒了,发出一声带着睡意的闷哼,手下意识地环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得像蒙了层雾:“嗯?画完了?”
林见月环住他的脖颈,把脸埋进他颈窝:“嗯。”
“睡一会?”他的声音里还裹着浓重的倦意。
“嗯。”
她趴在萩原研二身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倏地开口,声音闷闷的:“研二,你能不能不要有莫名其妙的天降白月光?”
萩原研二疲惫地闭着眼没有睁开,他低笑起来,胸腔的震动透过皮肤传过来:“傻瓜,我没有那种东西。”
“可是你们警视厅经常登场的几个角色都有这种设定。”
“我明天就转去警察厅。”
他大概是真的累坏了,语调里透着藏不住的疲惫,嘴角却弯着浅浅的弧度,眼尾浸着化不开的宠溺。
他更用力地搂住林见月,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乖哦乖哦,不用怕。”
风从窗外溜进来,掀动窗帘的一角,带着雨后泥土的腥气。他的掌心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像哄着个闹别扭的小孩,每一下都落在心尖上,软得让人发颤。
不过拍了七八下,他的呼吸又渐渐变得均匀,手也慢慢停下,虚虚搭在林见月的身上,明显是又沉入了梦乡。
窗外日光正好,透过纱帘筛下细碎的光斑。林见月趴在萩原研二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皮渐渐沉了下去,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铺满了夕阳的金红。林见月迷迷糊糊地抬头,正好对上萩原研二的目光。
他眼里带着点疲惫,却温柔得像盛了整片晚霞,显然已经醒了很久。
“醒了?饿不饿?”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指尖带着暖意,“我带你去吃中华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