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加见林见月没有吭声,不悦地沉下声音,低声威胁:“说话。”
林见月咬紧嘴唇,苍白的脸上是一种介于羞愤和难堪间的情绪。
直至宾加即将失去耐心,她才声如蚊讷:“之前在床上的时候,我想讨好他,抱着他边哭边说喜欢他,起码这种时候想喊他的名字。”
林见月顿了顿,补充道:“不信的话你可以问他。”
她脑子里想的却是:不能把真名告诉情妇,却可以把真名写在人鱼岛的游客登记表上,你的仇人似乎没你想得那么谨慎。
抵在林见月太阳穴上的枪口松了几分,宾加震惊地盯着林见月,甚至忘记看路。
车子在车道里微微偏移,差点蹭到旁边的护栏,他才猛地回神,慌忙扶正方向,眼底的错愕却丝毫未减。
好半天,宾加才略带嘲讽:“你的意思是琴酒就因为你在床上撒了个娇,告诉了你真名?”
林见月赶紧摇头:“不是的。我问了好几次,他才告诉我的。前几次问的时候,他会暴怒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闭嘴,让我不该管的事少管。”
林见月攥紧衣襟:“后来……后来问的次数多了,他可能也有点松口了吧。或许……是我表现得太温顺了,毫无威胁性,也可能他也稍稍对我动心了。”
她抬眼望向宾加,余光不时扫过依旧抵在额角的手枪。
“我说的都是实话。而且新闻上不是常有吗,被情妇挖走重要情报而落网的大官。”她暂时抛弃冷静,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讨好,像在争取信任——像一个被威胁的普通人会做的那样。
宾加没说话,手枪依旧抵在林见月额头。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他脸上难得出现表情空白,似乎无法完全接受,但又觉得林见月说得很有道理。
上周某位谨小慎微的检察官才因为情妇举报,被以杀人、贪污受贿的罪名送进大牢。
男人精虫上脑的时候,确实什么蠢事都可能做出来。
虽然琴酒不像是会精虫上脑的人,但万一他真对林见月动心了呢。
不到为林见月生、为林见月死的地步,但偶尔从指缝里泄出一抹温柔,也不是不可能。
宾加的眉头越皱越紧,抵在林见月额角的手枪又松了些,甚至微微下垂,不再对着她的太阳穴。他盯着前方的路,反复纠结
车子又往前开了一段,宾加突然重重锤了下方向盘,骂了句脏话,语气里满是烦躁。下一秒,他嘴角重新裂开一抹算计的笑,眼神里的犹豫彻底消失。
“琴酒的真名是什么?”他问。
“黑泽阵,”林见月秒答,“他和我说过,除了boss和伏特加,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宾加冷笑一声,嘴角笑意更浓:“是啊,连我都不知道,但你却知道。”
林见月不动声色地收起观察的视线,悄悄往副驾驶角落蜷缩了些,胳膊贴着冰冷的车门。
她当然清楚自己的说辞不能完全站住脚,但没关系,宾加会为她据理力争。
车又往前开了一段,市区的车流渐渐变少,道路两旁的建筑也从密集的商铺变成了高耸的写字楼。宾加却表情一凛,突然抬头看向对面耸立的大厦。
林见月跟着抬头,只来得及捕捉到大厦楼顶一抹异常的反光,宾加突然猛打方向盘。
砰!
下一瞬,一枚子弹击碎前车窗玻璃,又从侧窗飞出去。
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呼啸声,林见月双手反绑,被颠得东倒西歪,头也砰一声撞在车窗玻璃上。
林见月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耳边响起宾加的咒骂:“该死,琴酒那家伙这么快就到了吗?”
他一把按住林见月的头,用力将她按到前座和方向盘之间的窄小空间里:“躲好!我说可以以前,不准出来!”
林见月被迫蜷缩在窄小的空间里,膝盖抵着坚硬的车身,头脑却异常轻响。她想到的不是琴酒,而是另一个同样擅长狙击的男人——诸伏景光。
宾加以为这是琴酒派来杀人灭口的,可林见月却偏向另一种可能:诸伏景光故意等到宾加注意到狙击镜反光,才扣动扳机。那枚子弹看似凶险,却精准地避开了两人,营造出一种「琴酒想要暗杀林见月却被宾加机敏地躲开了」的假象。
说不定诸伏景光开枪的瞬间,正是琴酒失去不在场证明的关键时间。他和降谷零一定做得到。
就在林见月理清这层布局时,头顶传来宾加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死死攥着方向盘,冲蓝牙耳机那边的人咆哮着告状,似乎打算借此坐实琴酒企图杀人灭口的行径。
是不是无所谓,他要坐实了是。
这时,又两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响起,车窗玻璃像冰雹般噼里啪啦砸在她身上。但没有一发子弹落到林见月身上,她甚至没感受到任何子弹划到的高温和灼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