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尘说着,便从怀中掏出酒壶,就势要灌入一口热酒。
连城见状,脸已变色,直接道:“江逸尘,你不能喝酒。”
“哦?为什么?”江逸尘持着酒壶,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
“之前你在染坊的河边中过蛇毒,你忘了吗?是我给你吸出来的。现在天这样寒,你若是喝酒,酒是发散之物,最容易勾起体内残留的蛇毒,到时候血气逆行,可是不得了的!”
江逸尘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行啊,毓秀,你这工夫算是做到家了,把我和连城之前的大小事情都摸清了,够下本钱的——可惜啊!任你花言巧语,爷是不会信的!”
掉转马头间,那两个差役已然追了上来,皮鞭如雨,一阵阵落了连城的背上、肩上、脸上。江逸尘已纵马奔出百米之外,却听身后那一声声凄惨的痛呼,不由得减慢速度,目光又移到了手中的酒壶上。他叹了口气,忙一把甩落酒壶,再次掉转了马头,朝着连城的方向奔去。
江逸尘纵马飞奔而出,手中皮鞭一扬,将那两个差役的鞭子狠狠地打落打散。趁着那两个差役退了几步,江逸尘一个飞刀切开了连城的手铐脚镣,顺势将连城拉上了自己的马,待连城坐稳,江逸尘狠狠一夹马肚子,纵马飞去。
“幸亏我这把匕首削铁如泥,不然你佟毓秀只怕终生都要带着这两串铜铁了。”
风中飘来了江逸尘的声音,颠簸中,连城牢牢地将他抱住,扬声道:“谢谢你的搭救,可我要再说一遍,我是连城,不是佟毓秀!”
江逸尘一笑,摇头道:“算了毓秀,救连城我会出手,你,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咱们将心比心,之前我心中只是为了复仇,所以利用了你,害得你家破人亡,我也对不住你。今天我救了你,也算是恩怨相抵,大家扯平了。”
连城一时陷入深深的绝望中,只叹气道:“你跟恒泰一样,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真的毓秀就是这样骗了你们。”
“因为我们的眼睛比你的说辞可信!信你的话,几条命也丢了!佟毓秀,你别老拿一套说辞来蒙事,你错爱我了,你就这么想变成连城吗?真是东施效颦!不管你多么想变成连城,可惜你永远不是她!你比她差远了!”
连城将眼睛一闭,怒道:“随便你吧,你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要回去!我要去找恒泰!我不能让佟毓秀再害他!”
说罢,连城一把松开江逸尘,转身便跳下马,身子在下落的过程中被甩了出去,整个人滚在雪地里。江逸尘见状,亦飞身而下,朝着不断翻滚下坠的连城伸出了一只腕子,狠狠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你疯了吗?你这样回去,还想进大牢吗?”江逸尘一把将她拉过来,抱在怀里。
连城愤怒得要甩开江逸尘的手:“不要你管!你不是说我是佟毓秀吗?别管我!我现在没有时间了!再晚些,恒泰就真的要出事了!”
江逸尘拉住连城,仔细地瞧了瞧:“你还真是真假难辨啊!说你不是连城吧,但我必须得承认,你学连城还挺像的;但要说你是连城吧,那这长相什么的又实在不对。这样吧,始作俑者是我,当初是我故意勾引你的,那么我也不能就这样送你去死。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得把你留在我身边。一来,我是怕你回去害连城;二来,也怕你再落入官差之手,到时候可就不是流放那么简单了。你就跟着我吧!”
连城不应,仍是急道:“不行,我要去找恒泰!我被抓没关系,可恒泰身边现在埋伏着一个戴着我的面皮的毓秀,他时刻都会有危险的!我得赶紧回去,回到恒泰的身边!他就是杀了我,我也要提醒他!”
“装腔作势,一往情深。”江逸尘冷冷一笑,一把扛起她,转身就走,“我告诉你,你哪里也不能去,跟我走!”
五
十月初十,圣驾御抵直隶,驻扎于行宫驿馆中。连日来的奔波赶路,已让众人多少有了几分疲惫。多日来的朝夕相处,醒黛越发觉得眼前的连城可疑,却又实在找不到证据,而她又三番五次想起当日离开富察府时,那个突然跑出来的佟毓秀。
行宫的御花园中,不似北方凋敝,仍见青草绿树,百花盛放着。醒黛陪着皇后游览后花园时,一时愣住,便将几日来的疑惑道出。
“说来也奇怪,前些日子,我让连城帮我抄经,却总觉得她的笔法与从前不太一致。”闻听醒黛的困惑,皇后亦觉得有几分可疑。
“皇额娘,你觉得这世上真有换脸吗?”醒黛轻轻问了一声。
“信,则有;不信,则无。”皇后只略略皱眉,缓缓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时刻盯紧这个连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