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形势危急之时,江逸尘笑了笑,瞥了眼身侧的皇帝:“皇上,小人之言没错吧?这阵可就要被破了。”
皇帝面上难堪,看向恒泰,怒道:“富察恒泰,朕把神机营交给你负责,可你看看,你都是怎么打理的?九个人就能破了你的阵,真是丢人!”
恒泰高声道:“此阵还有变化,这长蛇阵还缺一个阵胆。请皇上少安毋躁!”
江逸尘看着长蛇阵的狼狈样,又一笑,添问:“临战找胆,未免迟些——阵胆何在?”
只见恒泰一个飞身即时跃入阵中,坚定一声:“阵胆在此!”
几个兔起鹘落,随打随走,不一会儿,恒泰已将九名蒙古侍者尽皆打倒,而那些被铁棒击中的军士们也趁机站起来归入阵中,虽然不免有些又瘸又拐,但毕竟勉强算是阵又形成了。
皇上见到恒泰能以一人之力反败为胜,不由得大喜。
江逸尘见状,冷冷笑道:“富察将军好厉害的功夫,可惜咱们是在论阵法,不是在打擂台。如今是九个人破阵,你能一个打九个,但倘若是一百来人以阵破阵,你又岂能以一敌百?”说着,一并飞身跃入阵中,随手擒来武器,冷冷看着恒泰,“更何况,山外有山,富察将军的武功未必就是天下无敌。”
恒泰见他是要与自己对阵,抱拳一笑,道:“贵使是要指点恒泰几招吗?”
“那倒是荣幸得很!”江逸尘伸手便是一招迎上去。
恒泰见状拆招,一拆一击,这二人便是要永无止境地你来我往。方开始,他二人还是以较量为主,但渐渐地,招法有变,气力有变,下手竟是以性命相搏,势要拼个你死我活。两虎搏命,必有一死一伤。场面俨然对恒泰更为不利,若恒泰赢,势必会重伤江逸尘,未免对两国邦交不利;若是恒泰输,不但会受重伤,而且还得背上一个有辱国体的罪名,看台之上的皇帝更会大怒,招来祸患。
这一招,极险,竟是要比江逸尘的剑法,还要夺命。
正在死死相搏,难解难分之际,忽然从阵队之中传来一记惊呼,将这二人截住——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不要再打了!”
二人稍一愣,恒泰面不改色,只扬了声回应道:“公主!快快退回去!这里凶险,小心会伤到你!”说罢,仍是继续相搏,招招逼向对方要害。
醒黛由兵将之中走向他二人,脸色已转阴沉:“好,那么你们继续打,不过不管打成什么样,宋连城也不会起死回生!”
一言落下,恒泰与江逸尘双双一震,几乎同时停手。
江逸尘仿如隔世般,痴痴地看着醒黛:“你说连城已经死了?”
醒黛一点头,朗声开口:“就在她离开富察府的那天晚上,我的丫鬟瞧见她走在冰湖之上,可是没有想到,这冰湖之上有些个冰窟窿,连城一不小心掉进了其中一个窟窿之中,待下人想要营救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在。那冰下的湖水刺骨寒冷,人既然掉了下去,必无生还之理。”
“你说的是真的?”江逸尘狠狠地望着她,脸色已转青。
醒黛重重点头:“千真万确。”
阵场之上,只有恒泰似乎还未回过神来,他没听明白醒黛都说了些什么,而后便觉得周身酸软,就要倒下去。江逸尘嘶吼的声音却在此刻滚入耳中——
“富察恒泰!这笔账要算在你的头上!你迟早要把连城的命还给我!”
恒泰一下子坐到地上,醒黛倾身来扶他,却见他已紧紧抓住了她的腕子,幽幽开口:“连城,真的死了吗?”
醒黛点了点头。
恒泰猛闭眼,踉踉跄跄着想要站起来。醒黛忙要去扶他,却被他一把甩开。
“不要碰我!”
一声回落在阵场,醒黛落寞地立在场中央,不知是哭还是笑地垂下了头。一丝狰狞而悲哀的笑,流曳在她的嘴边,她颤抖着,喃喃出声——
“好!好!一切都结束了!憋了太久太久!你们,就为一个死人而战吧!”
与蒙古士兵一番恶斗下来,军营的医疗帐篷内已是满员,郭孝走入帐篷内,只见许多军士都在呻吟挣扎着。军医一面摇头一面处理着各人的伤势。此次恶斗,蒙古人出手过狠,手持铁棒俱是照着大清士兵们的脚踝骨砸去,只一棒下去,骨头便都快要碎了,如若将养不善,只怕会是落下后半生的残疾。
郭孝叹了口气,走去更里面,却见百乐也在营帐中,她手中抱了一盆药,正对着躺着床上的一位重伤士兵搔首弄姿,脸上挂着那熟悉的妩媚笑容。郭孝只觉得血往脑袋上冲,没想到,这女人既能对着自己,也能对着全军将士这般卖弄姿色。一时怒不可遏,他径直冲上去,一把拉开百乐,恶狠狠地道:“你个不知廉耻的女人,我饶过你一次,现在又在这里耍这种下流的姿态!你这个样子,真是有伤风化,乱了军营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