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哪里来的?是陛下的心声?她怎么听到了?有几个人听到?后头跪下的人脸上茫然,是不是不知情?
谢兰藻面如寒霜,心中惊疑不定。
跪在谢兰藻不远处的是户部尚书。
她将那些话听得一清二楚,她斗胆直视天颜,可陛下没说话,更没有一个与她声音相似的人替她出声。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偷偷地抬头。
她跟谢兰藻的母亲是故交,是在改制后少有的打入中枢的女官。
她也算是看着谢兰藻长大的,知道她不可能妄行废立之事。兰藻虽然是从中山公主府上出来的,但说起来,她跟陛下是一起长大的。
金屋藏娇?难道是陛下想将兰藻纳入后宫?陛下登基数年,仍旧是小孩子脾性,非要跟兰藻作对。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问先帝和中山公主讨要过兰藻数回,在被拒绝了之后,甚至不死心溜出皇宫——
所以这些年,陛下与兰藻其实是相爱相杀?!
她们是那种关系!
户部尚书的视线一下子变得灼灼,像是燃烧的火。
【可能是被宿主您的威仪给吓到了。】
明君系统当然知道是自己外放了赵嘉陵心声导致的,但它不说。
赵嘉陵没心情思考这话的真假,总不好让文武百官乌泱泱跪一地,她恹恹道:“起。”
紧接着大太监一句尖细悠长的“起”响彻大殿。
依照惯例,接下来是朝堂议事环节。
谢兰藻眉头蹙起,还沉浸在赵嘉陵的心声中。
宣政殿中,一片死寂。
在这个时候,尚书左仆射、安国公桓启持着笏板站了出来,道:“臣有事要奏。”
他的思绪还有些发懵,不知道刚才谢兰藻为什么忽然跪下,带着群臣一起俯身叩拜。可不是关心这种小事的时候,他抬起头,清朗响亮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八月开秋讲,侍讲人选不可轻忽。臣愿为陛下举荐一人。”
赵嘉陵一听“秋讲”就头疼,她压根不想学习。目光在桓启的脸上停留,按照血缘关系来论,桓启是她的舅舅。她应当给桓启一个薄面,但是——赵嘉陵又悄悄地觑了觑面无表情的谢兰藻。内心很快就有了评判,她道:“中书令已为朕寻来侍讲,员额已定。”
桓启心中一梗,不服气道:“谢中书行事未免不当,但以私心黜落陆适。”他倒是想往讲筵里塞人,奈何谢兰藻根本不听他的。尚书左仆射官品虽居上,可中书令执笔政事堂,左仆射早已无宰相之实!
赵嘉陵困惑道:“陆适是谁?”
谢兰藻道:“先帝启元五年进士,其人不忠不正,轻薄无行,不堪为人师范。”
在以往赵嘉陵势必要与谢兰藻作对的,但决定摆烂后,她的态度不同寻常的和气:“有理。”
简单的两个字不仅让谢兰藻错愕,国舅桓启更是一副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他才是陛下的母舅,陛下到底跟谁一家的?!桓启立马道:“臣窃见陛下有先圣之恭谨小心,大小之政,皆委任于臣下,自身谦让不决。假使所委之人为举世之忠贤,是我大雍之幸。万一有奸邪在侧,岂不危害社稷?小人当道,陛下唯其言之是为是,唯其所任之贤为贤。小人在朝,视神明于无物,玩陛下若婴儿,请陛下奋志,亲自裁断!”
朝堂之上互相攻讦的戏码再度上演。
赵嘉陵见怪不怪,她放飞思绪:【玩什么玩,谁玩?】
在部分朝臣的窥视下,谢兰藻的脸色又难看了点。
桓启见谢兰藻神色变化,眉头一扬,尽显得意。
话题一挑开没那么容易停歇,桓启只是扯开了一个序幕。
监察御史孟宣和站了出来攻击桓启举荐的陆适:“陆适擅名世之学,而不能行君子之操。其进也无功绩,其退也怨望君上。此人目无尊上,数度诋毁宣启之政!”这话一出,群臣色变。监察御史也是御史台的属官,虽然只有八品,但跟殿中侍御史一样,常朝时候有其班列。在朝堂上唇枪舌战的往往是孟宣和这样的监察官,或者左右拾遗那样的谏官。
宣明、启元是先帝时的年号,宣启之政指得是先帝朝时,在宰相也就是谢兰藻之母推动下的一系列改革,其中最重要的也是经常遭到非议就是分科举为“乾、坤二榜”,开启女子入外朝为官的先例。孟宣和即是通过女科入朝的士人。
非议宣启之政就是不满先帝,在当今圣人不准备变革的情况下,这一顶大帽子谁也不敢戴上。
文武百官不敢说话,但明君系统很活泼。
它无视了赵嘉陵一个任务都没做的情况,给她颁了一个新的主线任务。
【宿主,开启主线任务治国除奸佞一国舅之败,加油完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