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不过短短两个月,她怎么就瞧出了他当真是有些喜欢酸甜爽口的甘草杏。
不是像之前的荔枝肉和鱼羹那般,她说他喜欢,他便也喜欢。
谢璟捻起一枚甘草杏,眸中清明平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明明白白地泄露了心意。
窗外飒飒的秋风吹动了摊在书案上的公文,作弄出哗啦啦的响动声。
谢璟伸手,将半开的木窗合上。
小厮一愣,险些没拿稳手中的墨碇:“大人,可是有何不妥?”
谢璟八风不动道:“无事。”
他只是不想听这些扰人的声音。
他想听谈思琅的笑声,想听谈思琅说话时或是含羞带怯、或是嗔怪、或是得意的声音。
他有些想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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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之事收了尾,谢璟提前一日返京。
离开承德前,那位曾斗胆祝贺谢璟“新婚快乐,百年好合”的小吏,得了谢璟几句提点。
那人这才敢确定,那日下值之后,谢大人当真是笑了;虽说谢大人并不至于色令智昏,会因为他这么一句话就许他什么好处、甚至提拔一二,但这几句言辞虽简、却鞭辟入里的提点,已能让他受益良久。
他不由庆幸自己自小就眼神好。
至于谢璟这厢,自是返京之后便入宫面圣述职,待到步出宫门,已然是将近酉时。
他与同僚匆匆作别,马不停蹄地赶回谢府。
归家之时,飞檐之上勾着一影菖蒲色的夕照。
谢璟嘴角一勾,只觉这天色像是谈思琅前些天刚买的那盒胭脂。
他理了理衣袍,复又正了正腰间的配饰,确认自己并无不妥,方才款款往府中行去。
毕竟离家这样多日,他自是先去了仰南院,向蔡萱问安。
他步子踏得云淡风轻,被秋风吹乱的衣摆却很急。
跟在谢璟身后的几位小厮,暗戳戳地对视了一眼。
以前哪见过大人归家时这样急?
谢璟到仰南院时,蔡萱还在暖阁中与三位老夫人中玩牌。
她听着廊下通传,掰着手指数了数日子,暗道了声不好;面上却是不显,只让三位老夫人用些茶点、稍待片刻。
见着谢璟,她也没藏着掖着,当即便与他说了,谈思琅如今不在府上。
她原算准他明日方归,便允了谈思琅往景山别庄小住几日。
谢璟闻言,眸光微凛,旋即了然。
也是,他说了自己会离京八日。
如今提前回京,本是想给谈思琅一个惊喜,是以未曾往府上递信。
一来二去的,竟是弄巧成拙,惹得他们夫妻二人生生错过了。
他说不上来如今自己是何心绪。
蔡萱怕谢璟心里有疙瘩,赶忙替谈思琅解释了几句。
她想着,仰南院有侍女侍奉,她也有老友一起小聚,加上儿子不在京中,自是没有要让年纪尚轻的儿媳一直在府上守着的道理;她不是那种要让媳妇日日在自己跟前立规矩的婆母。
谈思琅本是想请她同去,但她一把年纪了,懒得折腾,当即便拒绝。
蔡萱道:“她说了,明日便回府。”
谢璟神色淡淡:“原是如此。”
蔡萱轻咳一声:“思琅在府上也提了你几回,心中自然也是念着你的,还说要从景山带些野味回府来让你这个大忙人尝尝。你呀,既是提前回来了,早些派个人回府说一声便是,何必弄得如今这般。”
却见谢璟微微拱手:“既是如此,儿便不多打扰母亲雅兴,先行出府一趟。”
蔡萱眉心一跳。
这是连一晚都不想等,还是生了怨气,想要去寻谈三娘吵嘴?
她打量着眼前的儿子,瞧着倒是并无燥郁之意。
应该不是要去吵嘴。
她怕解释太多,反而不美;也知晓自己这个儿子决定好的事情,向来都是没有转圜的余地的,便摆摆手道:“去罢去罢,莫杵在这儿碍着我们老姐妹摸牌,记得离府前用些吃食垫垫。”
谢璟本已转身,却又脚下一顿。
蔡萱问:“还有何事?”
谢璟摇摇头,终究还是将那句“她是如何提起我的”吞了下去。
他径直出了仰南院,在碧紫色的晚霞中,沉声吩咐小厮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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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山,丹枫坞。
姚清嘉午后便回京了,此时坞中只剩谈思琅一人。
谢璟快马加鞭赶到丹枫坞时,谈思琅正在庖屋中跟着嬷嬷学做鸡汁馄饨。
旁的谢璟喜欢的吃食都太复杂了些,也就这道馄饨是她能在三两日内学会的。
她找谢府的下人打听过了,谢璟以前去承德时,大都是在未时左右到达南城门。
彼时。
谈思琅拉着青阳商量:“我想着,我提前一夜便将鸡汤煲上……不过,我可能煲不好,得差人帮帮我;等到夫君回京那日,用过早膳后,我做一碗鸡汁馄饨,装在温碗中带去南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