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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百花楼内,丝竹声不断,灯照如天明。
林舟手托着酒杯,晕乎乎地坐在座位上抱着自己的胳膊。
不为别的,就怕她身边的女子突然靠入她怀中,然后发现她根本就是个假男人。
“林公子,你这般有些放不开了吧。”
江赜举着酒杯,坐到了她旁边。
林舟先前被劝了几杯酒,现在依然有些晕乎了,她茫然地转过头来,对上了江赜的视线。
只见她双眼湿润,眼神干净澄澈,脸颊微微带红,似比旁边的歌女还要好看。
江赜一愣,继而打趣道:“你若是哪天没出路了,便来这百花楼,或许还有你一席之地。”
林舟似乎没将他的话听进去,只呆愣地看着他手中的酒杯,疑惑道:“世子,怎么不喝了?”
起初江赜只是有些恶趣味,他知道林舟这样的人定是没有来过百花楼这种地方,他不过是想看林舟无措茫然的模样。
只是现在,他非但没有看到林舟的窘迫,而那个不自在的人似乎变成了他。
江赜将酒杯一搁,“不喝了。”
他揉了揉眉心,觉得没劲。
而林舟一听,却不得了,抱住他的胳膊不撒手,“不成不成,你不喝了,谁给我银子?我还怎么救青梧?”
江赜在她扑过来的一瞬间,整个人一僵。
不知道这林舟是不是刚才在哪个姑娘身上沾了香,此时一股清新的香气直直钻入他鼻尖。
江赜连忙将人扒拉开,“你这是做什么?小爷可没有那种癖好……”
话还没说话,他便看着林舟眼巴巴地看着他,好不可怜。
江赜肃道:“林舟,你给我坐好!”
只是林舟全然没有听进去,只盯着他一直嚷嚷着银子。
罢了。
江赜头痛地扶额,“给你给你,银子都给你。”
林舟终于等到了想要的回复,她勉强睁着眼,招架不住困意,模模糊糊地道了声“谢谢世子。”
说罢她仰头就睡,只留江赜一人瞪眼看着她。
宴会散去,歌女陆续退出了房间,继而两个小厮模样的人走了进来,对着江赜恭敬地道了声:“公子。”
说罢,小厮犹豫地看了眼榻上睡得正香的林舟。
江赜褪去方才的玩世不恭,神情变得淡然,全然没有了刚才醉酒的模样。
他看了眼林舟,“无妨,说吧。”
一位小厮递上一叠信件,“这是上次公子要的东西。”
江赜神色一凛,拿过信件翻阅着。
百花楼这等地方鱼龙混杂,当然也是传递信息的最佳地点。
另一位小厮看了林舟一眼,“这位林公子方才上了三楼,寻了一位叫青梧的姑娘。听林公子说,他与青梧是两情相悦,才追来百花楼的。”
江赜动作一停,转头看着林舟。
两情相悦?
所以林舟找他借钱,应是为这个青梧赎身了。
江赜冷哼一声,道:“把人给他。”
小厮应了一声,刚要走,却又听江赜道:“让你们妈妈注意些,别净想着一些不干净的手段。若事情闹大了,我也保不了她。”
他虽不管百花楼的事,但像青梧这样的姑娘是怎么进来的,老鸨当他一点都不知道吗?
那小厮闻言,额角流了滴冷汗。
“公子的话,小的会如实讲与妈妈听的。”
两个小厮退了出去,房间里又剩江赜和林舟两人。
江赜转头看着呼呼大睡的林舟,顿时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第9章
“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何礼,你对此句有何看法。”
“学生以为,此句意为待人恭敬,举止庄重,措辞得体。”
夫子摇头,背着手走到前方。
“此句重于‘毋不敬,俨若思’,敬字一意,应由心生,显于表象……”
夫子正讲得投入,忽然听见“咚”的一声,学子们纷纷转头看向声源处。
林舟立即清醒了。
她慌乱地扶正书本,顾不得额头上磕得火辣辣的,努力将脸往书本里藏。
季夫子盯了她一会儿,转身继续讲。
林舟懊恼地缩回座位,努力瞪大眼,看着书本上的字。
今日一早醒来,她便在谦和院里了,应是江赜的人送她回来的。
只是昨夜她喝的太多,早上起来脑袋像被浆糊住了一样,眼皮子也招架不住地往下耷拉。
方才实在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林舟叹了口气,拍了拍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吃力地听着夫子讲的每一个字。
终于,就这样熬到了下学。
林舟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脑袋一片混沌。
“舟弟,你可还好?”
方才的动静之大,姜云自然听见了,一下学他便过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