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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天刚蒙蒙亮。
宋南鸢的车队在秦锋等护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城门。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辘辘声响。
宋南鸢掀开车帘一角,回望了一眼巍峨的京城城墙,心中思绪纷杂。
就在车队融入官道不久,城门旁一条幽暗的巷子里,一骑快马如离弦之箭般冲出,马蹄声急促,方向赫然是靖王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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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一路南行,数日后抵达了行程中第一个重要驿站——云驿。此处是南来北往的交通要冲,客栈颇大,却也鱼龙混杂。
宋南鸢以宋记商行东家“宋娘子”的身份入住上房,稍作梳洗,便在客栈大堂一角约见了当地一位经营药材的小商人。
她神态自若,谈吐得体,从药材的成色、价格聊到西南特有的几味珍稀草药,仿佛真是一心做生意的行商。
夏冰则安静地侍立一旁,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大堂。她的视线掠过柜台后眼神闪烁的账房,扫过角落里几个低声交谈、气息彪悍的过路客,最终落在一个正在后院喂马的马夫身上。
那马夫动作看似寻常,喂草料时却总有意无意地瞟向商队停放车辆和护卫休息的地方,尤其多看了几眼穿着秦锋和他身边几个气息沉凝的同伴。
“小姐,”夏冰借着给宋南鸢添茶的间隙,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后院马夫,行迹可疑,似在探咱们的底。”
宋南鸢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热气遮掩,微微颔首:“知道了,让秦队长他们警醒些。”
她面上笑意不变,继续与小商人敲定了几样药材的意向。
夜色渐深,驿站归于沉寂。
白日里喧嚣的大堂只余几盏昏黄油灯。商队护卫们分作两班,轮流值守。
秦锋抱着刀,闭目养神,耳朵却敏锐地捕捉着周遭一切细微声响。
突然,他猛地睁开眼,低喝一声:“有动静!抄家伙!”
几乎同时,客栈后院墙头翻进数条黑影,动作迅捷,落地无声,目标明确地直扑宋南鸢所住的上房。
为首一人,脸上横亘一道狰狞刀疤,正是江映雪买通的亡命徒头领——疤脸。
“保护东家!”秦锋低吼一声,率先迎上。
他身后的锦衣卫精锐虽扮作普通护卫,此刻一出手便知不同。
刀光乍起,快如闪电,带着凌厉的杀伐之气,瞬间便与冲来的刺客缠斗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驿站瞬间大乱,住客的惊呼、桌椅翻倒的声响乱成一片。
混乱中,一个穿着驿站杂役服色的精瘦汉子,趁着所有人注意力都在前院打斗,悄无声息地摸向厨房。
他鬼鬼祟祟地掏出一个小纸包,正要往水缸里倾倒……
“你在做什么!”一声清冷的低喝自身后响起。
钱六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只见夏冰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他眼中凶光一闪,拔出匕首就刺:“找死!”
夏冰身形灵巧地侧身避开,手中寒芒一闪,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精准地刺入钱六手腕的穴道。
钱六顿觉整条手臂酸麻无力,匕首“哐当”落地。夏冰毫不迟疑,又是几针刺出,钱六顿时浑身僵硬,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眼中满是惊恐。
前院的战斗结束得很快,疤脸被秦锋一刀重伤大腿,倒在地上呻吟,其余刺客也是非死即伤,失去了战斗力。
秦锋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珠,走到疤脸跟前,俯身在他怀中摸索。
很快,他摸出两样东西:半块刻着特殊鹰隼图案的玄铁令牌,以及一张被血浸透大半、只剩残角的纸条。
秦锋就着昏暗的灯光辨认,上面仅剩三个模糊的字迹。
“毁其容”。
第58章 山谷遇袭
秦锋一番严刑审讯后,终是从疤脸的嘴里撬出了靖王周承翊的名号。
但那张写着“毁其容”的字条,却并非像是周承翊的意图。
宋南鸢手握那残缺的字条,莫名想到了一个人。
“官道目标太大,恐有埋伏。”一旁,秦锋查看地图后,果断决定,“改走落霞山小路,虽偏僻难行,但更隐蔽。”
宋南鸢颔首,不置可否。
车队驶入莽莽群山。山路崎岖,林木蔽日,湿滑的苔藓和盘根错节的树根让行进异常艰难。
宋南鸢弃了马车,换上便于行动的胡服,与众人一同步行。
汗水浸湿了她的鬓发,裙摆沾满泥泞,但她步履坚定,毫无怨言。遇到陡坡,她甚至主动帮护卫们推拉沉重的货车。
这份坚韧与同甘共苦,悄然赢得了秦锋手下那些原本只奉命行事的锦衣卫们真心的敬佩。
春荷忙前忙后,照顾众人的饮食。她拿出常安给的驱虫药粉分给大家,效果奇佳,蚊虫果然少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