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曼陀罗粉,倒让我想起些……陈年旧闻。听说当年永宁侯府处理一些棘手药材时,也颇爱用此物呢。”
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南鸢一眼,只留她兀自怔愣在原地,便含笑离去。
......
诏狱最深处的刑房,血腥气浓得化不开。
沈元嫣被铁链锁在木架上,头发散乱,脸上带着鞭痕,眼神却依旧带着一丝扭曲的倔强。
沈聿珩一身玄色飞鱼服,负手而立。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眼底冷得好似寒冰。
“本使没空与你废话。”
沈聿珩的声音毫无温度,“宋记商行大火,是你派人所为。遗落的腰牌编号已查实,属周府护院张大。”
他示意旁边的锦衣卫将拓印的半枚腰牌和一份编号记录扔在沈元嫣脚下。
“张大已经招了。”
沈元嫣瞳孔猛地收缩,那半枚腰牌上的编号清晰可见。
她最后的侥幸被彻底击碎,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不……不是我!是靖王!是他……”
第46章 查封仓库
她不顾形象地嘶声尖叫着,沈聿珩的目光一沉。
听她话里的意思,宋记商行失火之事,竟与周承翊有关。
见沈元嫣嗫嚅着不再说话,他薄唇轻启,又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用刑。”
刑具加身,惨嚎声顿时充斥刑房。
沈元嫣从小在国公府金尊玉贵娇养长大,即便是嫁给周老爷那个老变态受尽折磨,也没受过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苦楚,不过片刻,便痛得死去活来。
“我说!我说!”她涕泪横流,气息奄奄,“是…是我做的…火油…蒙面人……都是我安排的!靖王……”
她眼中迸发出最后一丝怨毒的光芒,用尽全身力气嘶喊,“他答应我!只要……只要除掉宋南鸢……就……就让我做他的侧妃……他恨你!他恨你沈聿珩!恨你们挡了他的路!”
“他早就…看出……看出宋记商行与你有关,他知道……我恨宋南鸢……我恨……”
“她害死我母亲!害我嫁给那个老匹夫!我生不如死!我恨!我恨宋南鸢!恨!”
最后一个“恨”字尚未完全出口,她猛地一咬牙,鲜血瞬间从她口中喷涌而出。
“大人!她咬舌自尽了!”
狱卒慌忙上前掰开沈元嫣的嘴,可她自嫁进周府就饱受折磨,虚弱的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头一歪,便气绝身亡。
沈聿珩敛眉,眼中汹涌的波涛更甚。
沈元嫣的临终攀咬,无论真假,都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敌人,彻底推到了明处。
......
国公府。
李德福躲在废弃花园的假山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怀里那几张要命的信纸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胸口。
他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恐惧几乎将他淹没。
挣扎间,他蓦地想起那日宋南鸢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柔声安抚着将为他女儿治病的药材递了过来。
这国公府的贵人们素来不拿他们这些下人的命当回事,唯有那位表小姐不同。
她是好人,应当得到好报。
这样想着,他摸出那几页泛黄的信纸,借着月光,强忍着恐惧,将最关键的那一页小心翼翼地撕了下来,又把剩下的几页信纸藏回原处。
然后,他掏出炭笔和一张更小的油纸,凭借模糊但深刻的记忆,飞速地画下了一个侧影:那人身材中等,左臂袖口挽起处,一道狰狞的、蜈蚣似的疤痕清晰可见!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虚脱般靠在冰冷的假山上,冷汗浸透衣衫。
第二天,他利用倒废水的机会,将那张撕下的关键信纸和画着侧影疤痕的油纸塞给了宋记的小伙计。
......
松鹤堂内,药味浓得呛人。
江明秋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了张嬷嬷。
她靠在榻上,脸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刀,清明得可怕。
“嫣丫头死了也好。”她声音冰冷,毫无波澜,“省得再坏事,牵连更深。”
她顿了顿,眼中跳跃着烛火,衬得那苍老的脸更骇人了些许:
“永宁侯府那边……不能再等了。刘彪……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务必找到!还有……”
她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焦躁,“那本账簿……催催乾儿,让他去求求那位!告诉他,再找不到,大家一起完蛋!”
......
东宫书房,气氛凝重。
太子周承曜听完沈聿珩的详细禀报,眉头紧锁。
周承曜是当今皇帝的第七子,刚刚十一岁,但因是皇后的独子,身份尊贵又天赋异禀,早早便被立为太子,眉宇间早已透露着上位者的矜贵。
因着对太子的宠爱和格外器重,皇帝早早就将他同沈聿珩绑在了一起,明里暗里,沈聿珩一直在为太子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