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冰的脸色比宋南鸢还要白,几乎站不稳。
宋南鸢躺在临时铺就的软榻上,腹痛一阵紧似一阵,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生命正在变得脆弱。
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虚弱却坚定:“……无妨,先用安胎药……稳住情况。纳兰将军伤势如何?”
医官忙道:“纳兰将军多是皮外伤和冻伤,失血过多,元气大伤,但性命应无大碍,需好生将养。”
“那就好……”宋南鸢松了口气,随即一阵更剧烈的腹痛袭来,让她痛呼出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鬓发。
“王妃!”
第116章 来得正好
云州城条件艰苦,缺医少药,虽然宋南鸢带来了一些,但安胎所需的诸多精细药材依旧匮乏。
军情依旧紧急,蛮族虽受重创,但主力犹在,得知周军主将易人,难保不会趁机大举反扑。
消息通过最快的渠道传回京城。
摄政王府内,沈聿珩接到飞鸽传书,看到“王妃动胎气,恐小产”那几个字时,眼前猛地一黑,几乎站立不住。
一股噬心的恐慌和滔天的怒火瞬间将他淹没。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立刻将朝政事务紧急托付给几位心腹重臣和新帝,甚至连朝服都未换,点齐一队最精锐的骁骑卫,星夜兼程,不顾一切地向北境狂奔而去。
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恨不得插翅飞到云州。
当他风尘仆仆、带着一身凛冽寒霜冲进云州城守府,看到榻上脸色苍白的宋南鸢时,所有的怒火和焦急都化作了撕心裂肺的心疼和后怕。
他几步冲到榻前,小心翼翼地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难以置信的恐慌和一丝压抑的怒气:
“宋南鸢!你……你简直要吓死本王!你不要命了吗?!还有孩子!你现在就跟我回京!立刻!马上!”
他几乎是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眼眶竟有些发红。
宋南鸢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安心,虚弱地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语气却依旧坚持:
“不行……瑾知,现在还不能走。纳兰将军伤势未稳,军心刚定,蛮族虎视眈眈……我若此时走了,前方将士如何想?北境若再有失,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我再休养几日,等情况稳定些……”
“什么军心!什么北境!都没有你重要!”
沈聿珩几乎是咆哮出声,但他看着宋南鸢那双虽然虚弱却依旧坚定的眼睛,深知她说的是事实。
他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最终强行压下所有的恐惧和怒火,颓然坐在榻边,将脸埋进她掌心,声音沉闷而疲惫:
“……好,再等五日。五日后,无论情况如何,你必须跟我回京休养。期间所有军务,由我接手。你不得再劳神半分!”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却又充满了无奈的妥协。
然而,就在沈聿珩抵达云州,接手防务,试图为宋南鸢争取休养时间的当口,蛮族探子显然也得知了大周摄政王亲临前线的消息。
蛮族可汗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机会,竟不顾严寒和损失,集结了所有残存兵力,发动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总攻!
黑压压的蛮族骑兵,如同潮水般涌向云州城!
蛮族发动总攻的消息传来时,沈聿珩正在亲自督促医官为宋南鸢煎药。
闻听战报,他面色一寒,周身杀气瞬间迸发。
“来得正好!”
他冷哼一声,眼中是积压已久的暴戾和杀意。
他小心地将药碗递给夏冰,仔细替宋南鸢掖好被角,语气不容反驳:
“乖乖喝药,躺着休息,不许出来!否则……”
他威胁地瞪了她一眼,未尽之语清晰明了。
说罢,他豁然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
城墙上,朔风猎猎,战旗撕扯。
蛮族骑兵如同黑色的狂潮,嘶吼着冲击着云州城墙,箭矢如蝗,投石车抛出的巨石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沈聿珩亲临城头指挥。
他面容冷峻,目光坚定,每一道命令都清晰果断,精准地调动着兵力,弥补防线的薄弱处。
他的出现,极大鼓舞了守城将士的士气!
而伤势稍有好转、勉强能下地的纳兰宵,也坚持来到了城头,坐在椅上,由亲卫扶着,以其对蛮族战术的了解,从旁协助指挥。
两位当世最强的将领联手,即使仓促应战,也迅速稳住了阵脚。
战况极其激烈残酷。
沈聿珩甚至亲自挽弓,箭无虚发,每每有蛮族悍将冒头,便被他一箭穿喉!
他周身弥漫的冰冷杀意,比北境的寒风更令人胆寒,宛若修罗临世。
而在后方,宋南鸢又如何真能安心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