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说大嫂会心动,她都不搭理咱们!”任氏张口埋怨,冷哼道:“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了,就怕我们折腾一番,到头来为别人作嫁衣!”
“你懂什么?”陆值瘦削的脸一抖,压低声音解释:“总要留点时间让人想想。等明天再说,一切听我的。”
任氏只能点头,表示她会配合。
丫鬟打热水进屋,陆值一挥手让人出去,亲自擦洗。清水很快变成白色,他来之前故意弄得脸色白一些,可惜来的匆忙,没有带白膏子过来,明日没法用了。
然而,他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背干枯,瘦的皮包骨,完全没了以往的富态。陆值心就慌得厉害,太医院的太医几乎找遍了,就是寻不到病因。
陆值只能想到大限将至四个字。但是他不甘心。他这一支还没起来,大儿子早早没了,连媳妇都没娶。二儿子平庸,三儿子升官慢,孙子们还没科举入仕,陆值不愿意就这么去了。
想着想着居然就精神不济,眼皮子耷拉在一起,被子都没盖好就已经睡着。旁边的任氏眼睛尖,少年夫妻老来伴,陆值骤然病重,她也心疼,轻轻拉高被子,睡在他身侧。
金鸡啼鸣,天色渐亮,国公府早早开始忙碌。
四样小菜,一笼玲珑小包子,两碗小粥和面,还有银耳百合羹,早膳十分丰盛。任氏吃的开心,陆值却没什么胃口,应该说生病后,他就不思饮食,只勉强吃下两口粥。
陆老夫人是长嫂,陆值和任氏想要依着时辰去请安,还没走出菁华院就被告知老夫人身体不适,不用请安。
这时,夫妻两个还没觉出不对。直到午膳后任氏想去世子院找宁清说话,探探宁清对纳妾的口风。可是又在院门口被人堵回来!
护卫面容严肃,一身黑衣,伸手挡住院门,口气僵硬,来来回回就是一句话,“不能出去。”
任氏气得脸色涨红,大骂道:“黑心肝的下人!你们竟敢拦着我!我要把你赶出去。”
护卫动也不动,不发一言。
任氏大怒:“这里是菁华院又不是监牢?我是国公爷的长辈!贵客!是不是犯人。你们要是再不让开,我,我,”
外面闹腾的声音传到屋内,陆值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没有陆老夫人和陆长野的命令,不可能出得去。
陆值知道,国公府的护卫都是跟随陆长野上过战场的,闯不出去。
“那就这么算了?”任氏不可置信。
“回来。”陆值咬牙,冷着脸进屋。是他失算了,昨晚上门想打感情牌,结果被陆长野打个措手不及。
他要好好想想,大哥死后,陆值自认对陆老夫人这个大嫂敬重有加,要是大嫂见死不救,他就去闯祠堂,对付大嫂和陆长野,感情牌示弱比强硬有用。
菁华院的消息很快就报到宁清这里,知道人愿意消停,宁清心下一松,这样就好,安安静静地等陆长野的调查结果。
一天一夜,陆长野都不曾回府,中间传了口信回来,说有眉目,要继续追查。
宁清心里挂念,和陈嬷嬷说起舍利子的事。
观山庵是佛门寺庙,对佛学大师和舍利子知道的比常人多。一望大师是百年前举朝闻名的大师,受万僧敬仰。据说他死后,功德加身,化为五颗舍利子。
至于舍利子的去处,就没人说得清了。
佛信生死轮回,一世辛苦积攒功德,天道认可化为舍利子。
“但是佛教传入中原六百年,还从未有传闻说舍利子治病救人,延年益寿。多是驱邪镇宅。”陈嬷嬷皱眉回想,摇摇头道:“药石无医的人,才想着碰运气。”
那时来观山庵求舍利子的人,就是最后碰运气,为母尽孝。
宁清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为何陆值会坚信不疑呢?”
昨晚陆值的神态语气,十分笃定的样子。
两日后,陆长野满身尘土地回府,神色凝重,丝毫没有查到原委的轻松之色。宁清忙喊人打热水,推陆长野去梳洗,去去乏。
两人来到禧晖堂,陆老夫人早就备好茶点,等着他们。
陆长野没心思吃东西,声如寒霜,“叔公没生病,是被人下药了。”
“太医院的太医看不出来,因为那是南蛮的东西。两位堂叔严查那边府里的人,叔公的院子有一位药童自尽了。循着这条线,只能查到是药物来自南蛮。幕后之人很隐秘,暂时没查到。”
陆长野脸色一沉,没有证据,他心底却有猜测。
南蛮图谋陆值什么?怕就是陆长野长辈这个身份。
大半年了,陆长野又想起南蛮之战后,有人一路追杀他和李灿回京。这些,和今天的事,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