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闹事的那人一听,顿时挺直腰杆子,一拍大腿,“仗势欺人啦!”
“有国公夫人当靠山了不起!老子娘都要死了,我怕什么!我穷命一条,死也要为我家讨个公道。”
闻言,宁清紧皱眉头,话赶话就攀扯到她身上。她不能让谣言传散开来。正巧派去调查的侍卫回来了,宁清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提着的心当即安定下来。
宁清一袭松花色衣衫,下搭草白流花裙,外罩木槿双面云纹披风,脸带面纱,身姿轻盈灵巧,缓缓拾级而上,从侧边小径来到观山庵门边。
纵纱巾遮面,依然掩不住宁清通身的清冽气质,一露面就吸引众人目光。尤其宁清身后还跟着六名侍卫,她刚来到无坎师太身边,周遭瞬间安静下来。
“镇国公夫人来了!镇国公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我们夫人心怀慈悲,绝不会徇私袒护。是非对错讲清楚了,我们夫人自会站在公道这边!”陈嬷嬷高声说道。
宁清接过陈嬷嬷的台阶,清冷杏眸看向站在一边的老者,“老大夫,请说您的诊断结果。”
老大夫历经世事,看诊经验丰富,这种场合回答没有拽文说那些晦涩的医学词,而是简单的答道:“回国公夫人,这位妇人面白无青紫,腹泻呕吐,肚子涨大,从脉象上看,没有中毒。应是先服用利湿止泻的药,后来又吃了相克的东西,至于是什么东西,这就难以判断了。”
一则乡村的茅房多是公有的,二则腹泻次数多了,都导致无法判断来源。
“吃几贴药,静养一段时间,能好转,只是此后身体会有些虚。”
宁清点点头,看陈嬷嬷一眼。陈嬷嬷会意,从无坎师太手里取过药瓶,走上去递给老大夫,“大夫您看,这就是她吃过的药。绿豆救济丸,还请您当场检查一翻。”
无坎师太补充道:“这是他家拿回来的,一瓶十二粒。这一瓶是庵堂库房取出来的。”双手递过去,方便大夫比对。
老大夫一一接过,从两个瓶子依次倒出一粒药丸,先望再闻,又送到嘴里品尝,才谨慎开口,“嗯,绿豆、车前子、大麦冬、灯草、甘草,常见的绿豆配制丸。主要功效是利湿止泻,止淤肚疼,兼防治高热暑气。”
有杏林堂老大夫的验证,围观的众人狠狠松一口气,观山庵的药物没有问题!
但闹事的矮胖男人不干了,当即喊道:“不可能,我娘没吃别的药。瓶子里的药丸子一粒一粒的,谁能保证每一粒都一样呢?万一混进去其他药,我娘误吃了呢?”
闹事男人身上衣裳粗陋,比围观人群更难看,一看就知道家里并不富裕。家中吃不起其他药也是情理之中。
宁清杏眸稳稳盯着他,他特意扬起头的高喊,拇指和食指紧紧捏在一起,腿脚的颤抖,无一不在说明闹事者的害怕。
“不会。”
宁清淡然的嗓音吐出两个字,镇定自若的站在那里,眼神坚定望过围观的村民,“观山庵的药从惠民药局买过来之后,会由药师师太们一一检查一遍,送进库房。拿到方子后,师太还会带着女子学徒再检查一回,才送出去。”
“你们家中有绿豆救济丸的,可以拿去任意一家药铺查验。看看有没有错漏的。”
宁清见矮胖男人又要说话,冷冷地截断他的话头,“当然,人无完人,谁也不能肯定没有出错的时候。但你这里,我确定是没错的。”
矮胖男人诧异张大嘴巴,开开合合,才勉强憋出一句,“你有什么证据?”
宁清声音低沉,吩咐侍卫,“带过来。”
“你是重宁村人。走路过来要一个时辰,所以重宁村以前少有村民来观山庵。观山庵一月底开始免费看诊,消息传到村里的时候是二月初三,渐渐就有人来看诊上香。”
“三天前,你母亲就身体不适,硬挨了两天,昨日才借村长家的牛车来看病。晌午回去,若是听师太的话,一日三次,也就三粒。药瓶里应剩下九粒,可你刚刚拿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五粒。”
清脆的嗓音缓缓落下,引着所有人往下听。唯有矮胖男人听得两股战战,不敢再看宁清。
宁清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你母亲半天时间就吃了七粒,她又是个急性子的人,多吃点药,好的快点,反正不用花钱,不心疼。这话耳熟吗?昨天你母亲在家门口说过的话。”
“若只是吃多点,虽然不会好得快,也不会加重。这药是温和的草药方。巧就巧在,你家的狗昨日不慎摔死了,你和你母亲想着多吃点肉补身子。”
听到此处,老大夫神色一变,抬眼去看宁清。果然听宁清叹口气,“绿豆与狗肉相克,如果同食,轻则呕吐,重则涨腹,更甚者会危及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