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骂林贵妃红颜祸水!
吓得赵希大嫂和侄子拿凉水泼他醒酒,强笑说这是喝高了,胡说八道。
可林掌柜留了心。宁清也上心了。
林贵妃心心念念想见赵希一面,见不了,有他的消息也成。知道赵希一生未娶,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时候,林贵妃既感动又愧疚。得知赵希身染重病,命不久矣,林贵妃潸然泪下。
她答应配合宁清,要求将双鲤玉佩送回赵希手中。当年结亲信物送来时,赵希承诺,生生世世都会娶她为妻,双鲤相伴,赵希和林荷亦是。这辈子不行,那就下辈子吧。
后来林贵妃病逝,葬去妃陵。赵希便搬去妃陵山脚下的村子住。
宁清一下就明白赵希的意思。
赵希一生都默默陪着林贵妃,最后的日子也只想陪在她身侧,在离她最近的地方死去,或许对他来说,更期待下一世的相逢。
往生经抄多了,宁清脑子里想着林贵妃和赵希的事,手下顺滑地默完半本往生经。直到手腕发酸,宁清惊觉已然过了半个时辰。
宁清定定神,继续写完下半本,好今晚送去小佛堂。
门外,碧影悄悄走到陈嬷嬷身边,偏头指向里屋,双眼眨巴眨,意思很明显,夫人这是怎么了?
陈嬷嬷只轻轻摇头,无声地说:“无事。去吩咐小厨房炖碗甜汤,等会儿送给夫人喝。”
心里知道宁清是为林贵妃和赵希的遭遇难过。喝点甜滋滋汤,也许能开心一点。
宁清抄完一本往生经,对林贵妃和赵希,以及采画的事开始释怀。
求仁得仁。
何须她在这里伤怀呢?
思及此,宁清不由露出一丝浅笑。等喝着陈嬷嬷特意嘱咐的蜂蜜琼玉膏,宁清就温声和陈嬷嬷、碧影聊家常。
“昨儿任姑娘带来西北饼子忒硬,奴婢央厨房妈妈弄来两碗热鸡汤,弄软了才能咬开。”碧影说稀奇似的,还不忘笑雪影,“雪影才刚看见的时候,还说跟搬砖一样,砸人肯定疼。”
陈嬷嬷接话道:“那年庵里收留西北来的女眷,她们做饼子,揉面和面和咱们一样的,最后出来的面饼就是硬许多。”
宁清笑着听两人说话。暗想,西北苦寒,任家能从西北调回京城,不知是政绩出色,还是有门路。
任家和陆家是姻亲。
偏偏这时候陆长野不在。
轻羽般的睫毛微微眨动,宁清低声叹一声就放开了。横竖不着急,等陆长野回来解决吧。
晌午最热的时候过去,宁清又起得晚,便不用歇晌了。宁清正要让人去禧晖堂瞧瞧,陆老夫人那边在做什么,昨天说笑一日,老人家累不累。
忽然雪影急匆匆跑进门,眼睛瞪得葡萄大,声音高亮,惊慌中似乎又带着一丝期待,“夫人!夫人!府门外来了一对夫妻,说是,说是您的父母!”
陈嬷嬷和碧影震惊:“啊!”
宁清疑惑:“嗯?”
见三人都愣在那里,雪影张嘴就是:“夫人,您的爹娘找上门了!”
确认雪影话中意,宁清当即和陈嬷嬷对视一眼,四目一片空白。
宁清只觉心口怦怦跳,猜测、忐忑、期待、怀疑,种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宁清忽的站起身,手指捏紧碗沿,指节泛白,感到丝丝疼意。
“先请进来。”宁清嗓音压抑,声色低沉。
雪影立即小跑着出去。
陈嬷嬷上前一步扶住宁清的手,“夫人,这是好事啊!”
碧影重重点头,能和家人团聚,又有一份依靠。她知道,外头不少人都说夫人是孤女。
宁清放下手中的白釉碗,用帕子擦净手,匆匆往待客正厅去。陈嬷嬷和碧影忙跟上。
一路快走,宁清一会儿想着要怎么辨别,一会儿想着要是真父母上门,她该如何开口,怎么相处?十几年不曾见过,宁清喘息急促,缓缓落座。
然而等了又等,竟还没有人来。碧影等不及就要自请去外面。门外传来哒哒的小跑声响。
“夫人,他们不肯进府。就在门口等着您出去。”雪影喘了一口气,继续道:“不知是谁泄露了消息,府门口围了一圈人!您快出去看看吧。”
此时雪影已经对找来的二人心有不满,说话的语气都带着愤懑。
宁清秀眉微蹙,悬着的心往下一沉。国公府附近全是高官显贵,父母上门寻她的消息才多久,就有百姓围观了。
“让外院的护卫出去,不得随意出手伤人。”宁清边往外走边吩咐。
临到门前,就听到说话声。
门房弯腰拱手劝道:“老爷和太太,既你们来寻国公夫人认亲,进府才是正理呀。您二位还是请先进门吧?”
接着就是中年清朗的声音:“诶,小兄弟,国公府高门大户,我和老妻只是平头百姓。一旦进去,就是我的女儿,也要不是我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