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夏家克扣她们的陪葬品之后,宁清一一记下这些人名,等日后夏家伏法,她还要逐个补偿回去。
陈嬷嬷低声提醒,“林妃病重多日,听太医说,撑不了几日。”
宁清垂眸犹豫,林妃是皇上登基前的妾室,还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孩子夭折,就再也没有身孕。虽没有家世,但得皇上敬重,位列妃位,就是身体不太好。
夏家不一定有胆子动她的东西。
陈嬷嬷却不这样看,夏家还没缓过气,就又大手笔上京过万寿节,夏家人的胆子一向大。她在夏家待过几年,比宁清更熟悉他们一家子的品性。
“不若先派人盯着?”陈嬷嬷建议,她心里对夏家和陈家都有怨恨。
宁清点头,“盯着。如果夏家没动作,我就换个法子。”
一路忧思,宁清回到国公府的时候,脸色便有些苍白,神思不属的进屋,一个不留神就被陆长野抱进怀里。
“想什么呢?这么认真。”陆长野看宁清径直往后头去,压根没发现他正坐在榻上等着。
宁清杏眸才逐渐定焦,看清陆长野的俊俏面庞,浅笑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万寿节事情多,陆长野很少在天黑前回府。
“你不开心?宫宴有人刁难还是在外面遇到什么事了?”陆长野手掌抚上宁清的脸颊,怎么比出门前苍白许多?他回来就听丫鬟说宁清在外头逛街,应该欢喜才对啊。
宁清亲亲摇头道:“就是马上到七月了,我想在七月半那日去观山庵住两天。今天还多买了几份洒金笺。”
“就这啊,”陆长野不在意的道:“祖母宽和,不会阻拦。我陪你一起去好了。大鱼大肉吃多了,陪你吃吃素斋。”
宁清顿住,她只想自己一个人去,可抬眸见陆长野兴致勃勃,目露期待,又不好直接拒绝,只能先含糊着,心想等到时候陆长野说不准没空。
她转移话题道:“今日宫宴,我第一次见霍夫人,她热情爽朗,对我极好。只是我观她的神色,似乎有些奇怪。”尤其是那眼神,仔细回想,有些像是物是人非的遗憾。
宁清斟酌着用词,“夫君,你知道原因吗?”
陆长野一愣,真是瞌睡来了递枕头,他正要说起此事呢,于是将霍震荣的一番话复述一遍,继续道:“霍伯母想收你为义女,托我来问你的口风。”
宁清惊诧不已,慌得起身,离开陆长野的怀抱,居然有这么巧的事!心里为濯尘师太高兴,还有旧友惦记着她,多年后还愿意和她的弟子认亲,以此佛照。
下一刻又觉得不对劲,她从来没听濯尘师太提起过霍夫人,当初遇到王员外的事没说,为她打算将来时没提。总不可能是素昧平生的陆家比相交多年的旧友更值得托付吧?
难道认义女是为了陆长野?濯尘师太只是借口?宁清又否认,霍夫人看着不像趋炎附势、不择手段之人。
宁清淡然娇艳的脸上一时喜一时忧,神色变化不定,看得陆长野满头雾水,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宁清冷静的道:“我问问陈嬷嬷。”她跟在濯尘师太身边几十年,或许知道霍夫人。
陈嬷嬷很快进屋,宁清忙问:“嬷嬷,你在师傅身边多年,可知她和霍夫人的事?”
陈嬷嬷苦思冥想,还是没想出来,摇头道:“应该没有吧?还在陈家时,奴婢就在濯尘师太身边,实在没人对得上。”
今日宫宴,陈嬷嬷也在,并不觉得霍夫人有哪里熟悉,毕竟三十多年过去了,曾经的青葱少女变成慈爱中年夫人。
霍夫人又跟着上战场,白皙肌肤不在,身上气质大变。陈嬷嬷压根没认出来。
宁清皱眉,小声道:“嬷嬷你都不知道,难道是幼时的情谊?霍夫人为了儿时玩伴要收我做义女?”
一旁的陆长野灵机一动,插话道:“霍夫人姓苏,闺名唤荇芝。嬷嬷,你在仔细想想?”
话还未说完,陈嬷嬷听到苏荇芝这个名字当即欢喜道:“原来是苏小姐。我想起来啦,当年濯尘师太和苏小姐是闺中密友,时常写信,相邀出游。苏小姐及笄之后就嫁去北直隶,前两年还有信来,后来渐渐没了音讯。”
陈嬷嬷将两人渊源道出,似是解释,又似是感叹:“苏小姐,变化的有些大。老奴一时没认出来。”
“不怪嬷嬷,几十年过去了,认不出来是常理。”宁清出言宽慰,她正要问陈嬷嬷对认干亲的看法,忽然想到陆长野也在,他与霍将军夫妻情同伯侄,晚些再问好了。
“嬷嬷早些回去歇息吧,今天也累了一天。”宁清让陈嬷嬷休息。
可陈嬷嬷还惦记着博砚斋发生的事,想和宁清待在一处,不管是安慰,还是商量事情,都有人陪着。然而陆长野那么大一个人在这里,陈嬷嬷看了又看宁清,只能怀着担忧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