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的大拇指附上她的眼球，声音颤抖：“你没事吧？”
“……没事。”周灵道，嗓音干涩。
“你一直说，那些杀害你爹娘的凶手，是衣袖刻着景字的士兵，有没有骗我？”
他已经知道了。
“只需要告诉我这个，拜托。”
周灵绝望摇头：“没有。”
“好。”随后他站起身来。
萧怀远手上仍然拿着那把剑，剑尖给地面也划开一个裂缝，见萧衡朝他走来，呆愣一瞬间后又大喜过望。
“哥！”
他将剑从空中扔给萧衡，剑身翻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稳稳当当落在萧衡手中。萧衡黑衣黑发，与剑身相互呼应，掌心拂过那颗宝石，人与剑全然合一。
萧衡动了动手腕，剑尖直指萧怀远，面容冷峻。
“萧广，我也问你，刚刚你说的那些，是否属实。”
萧怀远一字一句：“绝无错话。”
“好。”
他说完这句，周灵也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来，正巧与萧衡对视。
萧衡一步步朝她走来，还有萧怀远，踩着地面，敲在她的心上咚咚地响。
“我骗了你。”周灵别过头去，紧攥双手。
萧衡阖上眼，轻轻摇头。
“你不能这样。”睁开，面色痛苦：“你明知道不是他。”
“所以我后来对你说，别再管这件这件事了。”周灵轻轻道：“杀了我或者是什么都可以，放过小柳儿，她是无辜的。”
“但我也承诺过，一定会帮你。”
萧怀远跳起来：“哥！你在说什么？”
“萧广。”萧衡平静道：“我答应替她找出杀害她爹娘的凶手，这个人，不是你也会是其他。”
“所以呢，你一直以为是我，才拦着不让我动她是吗？如果今天不说出来，如果真的是我，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
“不是你。”
“你不可以又要替她找下一个替死鬼！”萧怀远嗤笑。
“是皇叔。”
他转头问周灵：“你也猜到了，对吧？”
“这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萧怀远按捺不住上前，萧衡挥剑直直挡在他身前。剑认主，此刻它在萧衡手里，随着他的心意，爆发出强大的威慑力。
“你知道的。”萧衡重复道。
萧怀远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出声，硬生生咽了无数的疑问。
萧衡黑眸沉沉，盯着周灵的视线叫她不自在。
“知道又如何？”她抬眼：“我说叫你不要再追究，也是真的。”
“萧衡，我还是那句话，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是一定放过小柳儿。至于要不要替我报仇——”
“我不在乎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不在乎就是不在乎。”
“你上次也是这样说，但你后悔了。”
“这次我不后悔。”
“现在不后悔，若是以后再想起来，你又要怎么办？”
“以后是以后的事情，你管我的做什么？”
“你怀疑是萧广，就让我也怀疑是他，这样叫不后悔，不在乎？我们可以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可以替你报仇。”
“我不要！你凭什么觉得我忘不掉！”
“难道你还会帮我吗？”
“会！”
一室静谧，四下无声，只有他们俩吵得天翻地覆。
*
恍然间，微风动，带着远处街边的吆喝叫卖和屋后潺潺流水，周灵惊起，瞧见萧衡侧立在不远处，随着衣袖翻飞的，还有额边稍短一截的发丝，轻轻柔柔。
（卷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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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明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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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明州
明州春，二月初，冰雪消融。
周灵静静看着不远处萧衡的身影，不巧视线与另一人相撞，两两无话，那人忿忿扭过头去。
萧衡与他谈论完了便回来：“怎么了？”
周灵道：“无事。”
“到明州了。”
“嗯。”
“可能要耽搁一会。”
“嗯？”
萧衡眉目间罕见带了几分忧思：“明州久不下雨，永州运送粮食的水道又堵塞，传闻粮食都叫明州州主一家人藏了去，我和萧广去探探虚实。”
周灵慢慢分析他这话里的意思：“怎么不在永州就停？你们不便露面，应当先疏通水道才是。”
随即意识到什么，摆摆手：“胡诌几句，不必在意。”
“你说的有理。”萧衡摇头：“今年的春旱并不严重，明州州主却还要大费心思命众人缴纳粮食，只是粮食也看不出什么，然而前两日过路的时候才叫我发现，船夫给他们的，是另一种纸钱。”
“明州州主私印货币，仅在明州城内流通，他又把持着全城的粮食，明州百姓断不能不依附他而活。加之它与京城不远，只隔着一个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