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还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萧衡知道他应当是听明白了,只是——
“那为何,会是交郡?”
萧衡垂下眼眸:“永州盛产粮食,经四通八达的水道运送至全国各地,由交郡过明州是最为便捷之选。吕族今年的粮食情况不容乐观,执意与我们交手,必定要给自己想个后路。若从交郡下手,只怕我们也没那么快赶过去,反倒促成了他们的阴谋。”
于鸿被这番话震惊地不知说什么好,想不到萧衡对局势分析地如此透彻,心里对何锃方才说的萧衡只是想不到用什么方式掩盖自己的无能这番话,也开始有些持怀疑态度。
萧衡:“交郡是你的家,不如此时便交由你负责如何?”
于鸿又被这句砸得发懵,半晌道:“属下谨遵太子殿下命令。”
“在这里,不用在意这些虚名。”萧衡快步向前将于鸿扶起来,道:“维系国家安全百姓安全本就是我的责任,不是我陛下也会派其他的人来。”
于鸿双手抱拳:“陛下有心了。”
萧衡沉默,半晌轻轻应了声。
此时萧衡背对着他,于鸿只看得见一张宽大的黑色披风,萧衡在上他在下,莫名地便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像是一周前,萧衡刚来的那个晚上。
*
听说要来个新的将军,还是赫赫有名的太子殿下,大多数人都有些畏惧。凑在一起喝酒的时候,醉醺醺的何锃大声道:“我呸!你们怎么就怕了他了?我可是听说他早就不是什么太子殿下了!”
有人问:“这是为何?”
何锃偏头打量他一眼:“你是哪里人?”
“凉州人。”
“凉州。啊!凉州!”何锃恨铁不成钢,指着他的脑袋道:“你是凉州人,皇城根下你还不知道?太子殿下早在过年的时候被驱逐出皇宫了,不知道来了还能摆哪门子的谱!”
又有人好奇:“我记得他还是个将军吧。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才会被驱逐出皇宫?”
“嗬,你都不知道!他啊——”何锃拉长了声调,目光扫过全场,因为醉酒身形有些摇摇晃晃:“叛国!”
在场之人无不惊呼。
于鸿严肃道:“何锃,太子殿下马上就要来了,有些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乱说什么呀,啊?”何锃反驳:“他就是贪生怕死,把情报卖给吕族,自己的部下全都被害死了!如今又是跟吕族打,这种人,怎么配当我们的将军?”
做战士的,最讨厌的便是贪生怕死,卖国求荣之人。当下就有人议论纷纷,反应最大的,就是闫骇。
闫骇一把摔了酒碗:“管他将军还是太子殿下什么的,我闫骇统统不认!叛徒还想指挥我们送死,没门!”
也有些没有被带偏的人担忧:“但他此次前来,会不会也是陛下的命令?”
这样一说,众人顿时沉默了。
“那他到底,有没有叛国?”
“没有吧。真这样陛下还能放任他来,上赶着送死呢?”
闫骇站起来,目眦欲裂:“你搞清楚,不是他去死,是我们去死!”
“对呀,他要是有临阵脱逃,惨的还不是我们。”
“当他的下属可真倒霉。”
“再者。”何锃满意一笑:“像他这样出卖下属,可见自己也没什么本事,来的时候,说不定浩浩荡荡一大群人给他保驾护航。”
闫骇呸了一声:“我们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守了好几年,突然地吕族那群孙子,又是那个什么破太子。反正要死就他自己死,或者他们的人死,老子可不给他们当垫背。”
“那他要是说我们不服从命令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拉过去砍头?”
闫骇一巴掌劈在那个人肩上:“怂货!都来这了你还怕砍头?横竖不是一个死?死在他手下,简直就是憋屈!”
那人捂着脑袋哇哇叫:“你在这说话是不怕死的,他来了怎么办?”
“干他!”
那人露出一脸惊恐的表情。何锃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
他看一眼闫骇:“你说的,也不是不可以。”
闫骇也惊:“什么?”
何锃:“军中自然有军中的规矩,他刚来,我们不服是常有的事。像他这样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从小都是别人一路捧着他护着他的,遭到人不服,自己也火大。我们就说只有他打赢了我们,我们才认可他,让他跟我们单挑,不就行了?”
闫骇眼睛一亮:“好主意。”
于鸿没立刻表态,何锃扫视一圈,剩下几人也纷纷同意。
“对,我们历来都是这样的。他自己是将军,不能让我们服众,那也是他自己没本事。”
何锃又道:“对。且眼下吕族将士对阿乌尔科虎视眈眈,阿乌尔科距京中数千里,少了我们这些驻守的士兵,等他们再调人来,这里早就被吕族夷为平地。到时,这位太子殿下再想洗刷叛国的罪名,怕是也没有人会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