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义景继续道:“陛下既然传位于我,你却没有顶撞我的道理。然而,你性子刚烈不服管教,那么从今往后我就再不管你。你想做什么?你尽管去做,找谁复仇或者自残,出了这扇门,你想做什么做什么,我不会过问丁点。我对你曾寄予厚望,不过现在看来。”他上下扫了一眼萧怀远:“我告诉过你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若执意要随林姝一道去,你现在自我了结,说不定还能在地下见到她,不过你这一生也就这样了。什么都跟你无关,萧衡也是。他要与谁作战是他的责任,你只管自己死去就好,呵。”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总以为是你能给别人带来利益,其实是你做的事情有用罢了。单你这个人,对我来说毫无用处,对其他人也是一样,因为你什么都没有。”
“林威和林姝罪行昭昭,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样的恩怨,要做什么。萧广,我敢保证,你若再像刚才一样他拿剑着我,你一定会死。”
萧怀远握着霜雪的手紧了又紧,而后,咣当一声,霜雪碰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
萧义景勾唇一笑:“很好。”
“最后一个问题。”萧怀远抬头:“死了多少人?”
萧义景偏头看向齐皇后,示意她来说。
齐皇后面色难看道:“林府上上下下,哪能数得那么清楚?”
“上上下下,竟没一人察觉到这火灾的奇怪之处?无一活口?”
齐皇后:“并非。忠亲王在路上,反倒救下来一个不是吗?”
萧义景哈哈大笑:“齐皇后说笑了。”
齐皇后也笑:“能跟在忠亲王身边,是莫大的福分。不带出来让萧广好好看看?”
“无名无辈之卒,可不要折辱她,到时候瞎了齐皇后的眼睛。”
萧怀远再不明白这个暗示就有鬼了,齐皇后和萧义景,他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联系在一起,然而今天一看却不像是全然的信任。
“是个女人吧我记得,那小脸。”
萧怀远瞬间想起来,无一活口,可是周灵和那个拖油瓶,是两个人啊!
他也道:“带出来吧,也得让她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萧义景没法再拒绝了,向来稳重的脸上第一次有些龟裂,稍一抬手——
黄色的夹袄被熏的有些看不出颜色了,头发散乱,脸上也沾了些灰,然而一双桃花眼又大又明亮,有些怯怯地看着在场之人。不难看出这是一个美人胚子,而她见到萧怀远,也是愣了一下。
被救下的那个是红杏。
“对了。萧广,忠亲王不是派你去南方?”齐皇后道。
“好好去,好好看。丰州水患,郢城也不太平,这两个地方都应当着重治理。”
“着重治理”四个字,也被她着重强调。
“是。”萧怀远低头应答。
红杏显然也认出萧怀远了,却没出声,见他这副狼狈样,也没什么反应。
“你,你过来。”齐皇后伸出她那根长长尖尖戴着护甲的手指,对着红杏的脸左看右看:“你还真是幸运,就你一个活了下来,还是忠亲王救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受着吧。”
说罢,她意味深长地看向萧怀远,后者敏锐捕捉到,视线直觉在红杏和萧义景之间徘徊。
红杏一直维持的情绪在听到那句“就你一个活了下来”时爆发了。
齐皇后嫌弃道:“哭什么呀,没让你跪下磕头谢恩不错了,真是。”而后一把撇开她的脸,红杏一个趔趄差点要摔在地上,却被萧义景一把扶起。
“方才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是将军府的下人?”
红杏点点头。
“为什么哭?”
红杏摇摇头。
“因为她们都死了。”
红杏哭得更大声了。
“吵得本宫头痛。”齐皇后扶额,瞟一眼在场之人,慢悠悠道:“本宫先回去了。”
无人应答,只有红杏呜呜咽咽的哭声。
萧义景忽的笑了,抬手招了一个人来:“带她回去。”
“你要做什么?”萧怀远警惕问。
萧义景摊手:“自然是好生照料,再将她送回安全的地方了。令安轩那些人不就这样的吗?”
说到令安轩,萧怀远愣了下,明明才过去没几日,却陈旧到像是许久之前发生的事情了。萧怀远当时的确说先那些宫人好生安置,而后遣返回家,但他是否真的是这样做的,却不知道了。
“萧广,时间不早了。”萧义景道:“你要做什么?”
“记住我跟你说的,只有权力是最重要的。你能做什么,能做多少,全都依赖权力。你想做什么,你的野心欲望,都来自于此。”
“萧广,上路吧,你会发现好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