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萧义景抬手,移开,是他那张纹路深重的脸:“是保证你不会死。”
“我不需要。”
“不是今日,我也不打算告诉你。”
那可真是给他心里添堵。
他一开始差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然而在迈进殿内,见到大臣的那一刻,所有的冲动都退了下来。他曾经就在这里吃过一次亏,后面不得不在萧义景眼皮子底下寻找萧衡,还走了那么多弯路。
萧义景格外喜欢捉弄人,尤其喜欢看到别人震惊懊悔落入他的计划的样子,那个时候他格外骄傲,格外容易多说。
“萧广,你比萧衡,还有一个好。”萧义景闭着眼睛都想象得到萧怀远这时候的脸色有多难看,接着道:”这也是我最欣赏你的一点,你足够冷血。”
萧怀远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
萧义景:“我了解你,我非常了解你,看见你小时候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你之后一定会长成这样,如我所想。”
“你凭什么这么自以为是?”
“世界上我最了解的人就是你和陛下。他背信弃义罔顾承诺,自以为是又狼心鼠骨,他以为什么东西都会如他所想得得到,但天下本没有这样的好事。我不认为他会对你们很好,不管是你还是萧衡。他是个草包,最适合一把火烧死那点可怜心。”
萧怀远闭着眼睛,一边皱眉一边语速飞快道:“你不能这样说。”
萧义景哼道:“我说过,这个世界上,我最了解的人,一个是你,一个是陛下。萧广,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在,你大可以不必说这些。”
“你不必辩驳,他如何对你你自己心里有数。他如何对萧衡你可能不知道,”
萧怀远:“你处处抬高自己贬低他人,装作一副世界上只有你最知道的神情,你...”
萧怀远说不下去了,因为萧义景抱臂环胸看着他,右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点左臂,一下一下。
萧义景抬眼:“说够了?”
“萧广,你真应该想想,为什么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
萧怀远不屑道:“你本来就瞧不上我。”
“你除了冷血这点之外,确实没什么值得我高看你一眼的。”
“萧广,我知道你在找什么什么东西。”
“所以,听下去。”
萧义景起身,一步一步走下来,脚步砸在地面沉沉的响。
“说实话,若不是萧衡真是陛下的子嗣,我还是愿意赏识他的。他虽然蠢,分不清什么是真心,但重情重义,和陛下完全不同。剩下的你自己去问他吧,如果你还见得到他的话。”
萧怀远全然没想到萧义景会走到他身边,慌乱了一瞬,听见萧衡,又问:“我哥人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萧义景道:“当然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吕族向我们开战了,越国欣然答应,并且派出当朝最有勇有谋的将军,就是萧衡。”
萧怀远脱口而出:“不可以!他还受着伤!他不能去!什么时候的命令?”
“就在你的上一句。”
萧怀远僵硬道:“是你...”
“萧广,我非常不介意告诉你,陛下走得仓促,没有留下任何诏书,朝中大臣一致扶持的,是我。所以,我想让谁去,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他还受着伤!他可能连上战场都做不到。你怎么能这样?”萧怀远咆哮。
“不劳你费心。就我们刚刚这些时间,他应当已经出了京城了。”
“两天时间呢,你觉得我能干多少事?”
萧怀远愣愣站在原地,他还以为叫他来是因为萧义景在意萧衡的身份。皇上驾崩,萧衡再不济也有齐皇后和齐丞相护着,萧义景应当不会拿他怎么样,于是他来了。争辩着令安轩里那场大火,几句之后他又被萧义景完全带离了方向。
萧义景表情十分满意,道:“清醒得差不多了?现在你可以问我几个问题。”
“死也不要。”几乎是牙缝里面挤出来的声调和句子。
“不要轻易说死,你这么冷血,对自己也是这样。”萧义景突然变脸,称不上是关心还是愤恨的神情,道:“你会后悔的。”
萧怀远深吸几口气。
“是你放的火?”
“不是。”
“是你教唆人放的火?”
“不是。”
“是你恨我母亲,叫她在令安轩孤零零没人理,最后更是要置她于死地。”
萧义景睁眼:“萧广,只有你不许这样说。”
“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萧义景视线晃来晃去,最后定到萧怀远的额头:“珍妃,可不是你的母亲。”
他们俩站在一块,身形一般高大,然而萧义景终归是老了些,站在萧怀远身边,更显得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