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萧怀远张口就是反驳,然而现下这个局面,既要弄清刘思源是否有忤逆之心,又不能贸然暴露身份,不能叫他有疑,当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了。
萧怀远的领子忽的被一拽,惊骇道:“你做什么?!”
“小声点。”
拽着他的人正是周灵。
周灵沉声道:“给你邀请信的是谁?”
萧怀远嫌恶道:“谁要跟你说?我哥...”
周灵一把将他的下巴掰了过来直视自己,萧怀远堵在嘴里,先是震惊她有这样大的力气,而后就看到萧衡背对着他,主座上的刘思源一瞬不瞬地往他们这里看。
“说。”
“...刘思源家里的侍从,他将那邀请信当赌场的筹码无果被赶出来,刚好叫秦升遇见。”
还好猜对了。周灵放下手,淡淡道:“待会盯着他们四个,他们怕是忍耐到了极限。”
萧怀远面色铁青:“我只听我哥的,还有,你别以为我杀不了你。”
“哦。”
萧衡背对着又打了个手势,萧怀远于是悻悻又退至一边。
“好了。”萧衡轻轻将手盖上周灵的手心:“待会你先行出去便可,剩下的有我们。他不会杀你,有我在。”
底下的感觉不对,周灵一摸,是她的弹弓。
“他知道了。”周灵没多问,只说这几个字。
萧衡嗯一声,又嘱咐:“不要受伤。”
他这话说完,顶上钟声响起,坐在前方的阿尔图,脸色白了又白。
第46章 被动
刘思源似是真的意识到消遣时间过于长了,挥挥手,四下便安静下来。整个人仰躺在身后软椅之上,眯眼打量阿尔图。
阿尔图道:“刘知州好兴致。”
刘思源嗤笑:“都是俗物。”
阿尔图道:“若是尽兴,那便是值了的。”
刘思源懒懒道:“你来凉州好些个日子,话说的愈发流利了。”
“刘知州。”阿尔图注意到他手上的玉扳指,硬墨绿,厚如痰,夸赞道:“此物绝非不俗。”
“送你了。”
“这…”
刘思源掀起眼皮,随手将东西扔到阿尔图面前的小桌板。玉扳指咕噜噜滚一圈,阿尔图的心也被碾过一般的紧张。
“收着这个,以后别说什么俗不俗了,又不懂。”
阿尔图顿感难堪,深吸一口气,进入正题:“刘知县也知道我们今日前来是为粮草一事。”
“凉州自与吕族定下石碑之誓,多年来一直无事相安。连皇体恤,同样认得越国品性上佳,我们也是奉了连皇的命令前来,还望刘知县通融。”
果真是吕族,周灵一边听着一边留心萧衡的反应,见他右手食指微不可查动了动。
“哦。”刘思源道,又不明白:“那你找凉州泰知府才是,怎么到我明州来了呢?”
阿尔图道:“刘知州有所不知,我们一贯是冬末春初之时迁徙,部下随我先行一步到凉州,泰知府也是认的我们的,原先讲的一百辆粮车除夕之后自凉州出发,然而运到明州,却不知怎的只剩的二十来辆…远远不够!还望知州严查!”
这便是一开始萧怀远听说的了,两个人心知肚明那几十辆粮车哪里去,一个不敢说,一个装不知情。
刘思源斟酌着,忽而眼睛一亮:“啊这件事情,我当然记得,你同我说过的我怎么会忘。我有办法了。”
阿尔图问:“什么?”
刘思源道:“买。”
“买不就是了?这些点个粮草,我那玉扳指送了你,你也能拿回来抵债,若是算上这个,正正好一百两黄金。”
一、百、两。阿尔图下巴都要掉在地上:“大人莫不是与我开玩笑?”什么时候,一两千石粮车能与一两黄金相比。
“开玩笑?”刘思源道:“我在很认真出主意呐。运输途中的损耗之类皆由我承担,既是做生意,那便要讲究个盈利止损不是?”
阿尔图背后三人皆是一副难堪样。
恢恢大殿,精致繁复,酒香遥遥,乐声隐隐。台下嬉闹调笑,台上绵里藏针,笑的是是他软蛋一个,扎的是他薄而轻的自尊。
阿尔图一耳边三个小坠子动了动,道:“这个主意恕我不接受,刘知州刁难也要有个限度。”
他这一说,刘思源登时坐起来了:“哪里来的刁难?你可不能乱说。”刘思源斜睨了阿尔图一眼:“我一向行得端坐得正,方才你不也是听到——”
他在寻找着什么,手指来来回回晃动,底下人的目光也随着他的手势四处游移,最后落到周灵那一桌,他恍然大悟道:“诶对,就是你,你说的什么?”
周灵不卑不亢道:“明州城主慷慨好客,不论高低贵贱通通宴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