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腾的一下热起来,顷刻间红晕满布。
杨敏之转身就离开了花厅。
一个时辰后,寅时,船到津口码头。
因为有刑部的人在船上办案,码头处的总管衙门和津口卫所没有过多查验,便让金风号接驳入港。
几人下了船,两个官差一左一右搀扶着老范,身后跟着一身玄色披风兜帽遮的严严实实的张姝。秦韬垫后,胳膊里夹了一叠笔墨纸张,临行前杨敏之塞到他怀里的。
他到此时方知,张家娘子被歹徒劫掠时损伤了耳力。
他们没有上岸,从趸船穿插而过,径直上了另一艘六部署衙停泊在此处准备北上通州的官船。
杨敏之等人在江管事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岸,将昏迷中的卢梦麟抬到马车上,赶往江家在津口的别院。江管事在前面带路,两个刑部的官差赶车,哑叔在车里照看卢梦麟。
匆忙离去之前,杨敏之勒马停住,眺望官船停泊的方向。秦韬和张姝等人即将坐那艘船回通州码头。
稍滞,一打马鞭,喝了一声,头也不回的往前奔驰。
江管事终于把这几尊煞神送出了船,心中一大块石头落了地,在额头上擦了一把汗,话也多起来。一边跑马,一边跟杨敏之和两个官差说起他们江家跑船之事。
现正住在江家别院的是江家家主之子江六郎。昨日北上抵达通州码头的金谷号船中,就有他们江家的内眷和世交家的子侄,从津口码头下船,去了江家在此处新置办的别院。
江六郎早几日过来,原就是为了提前打理好别院,等内眷们过来住。听说只在津口停留一日,还要一起往京城去。
杨敏之闲闲的听着,不过左耳进右耳出。心里想的依然是张姝说的可能存在第三个歹徒之事。
他素来机警多虑,那时安慰张姝,只是怕她多想,白白增添不必要的惊虑。对于张姝所说的话,依然牢牢记于心间。
如果真有第三个歹徒,还没有现身,现在又在哪里?是蛰伏在通州码头还是在运河沿岸等待下一次的截杀?
不论这几个歹徒的背后之人是谁,绝想不到他会护送卢梦麟去津口海港出海。他们无疑是安全的。
但是张姝他们呢?他们走水路回通州码头,会不会有危险?
老范和秦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两个刑部官差更是不堪大用。
他越想越觉得不踏实,心口猛跳。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还在喋喋不休的江管事愕然住了口。
杨敏之交代江管事带人先行,他要回一趟码头。
匆匆打马掉头往回赶。
虽然才离开码头没多远,杨敏之心急如焚,接连抽动鞭子驱马疾行。
迎面传来同样的驭马声和清脆的马蹄踢踏。
“杨大人!”秦韬惊讶的呼声当头而来,他正坐在马车前赶车。急急的勒马停住。
车内之人也感受到马车陡然的趔趄急停。车窗被拉开,黑色兜帽下探出一张花容玉色的脸。
一双弯弯的眼眸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如碎星闪烁。
杨敏之扯住缰绳,飞奔的马收不住往前奔跑的势头,带他直冲到车窗旁。
天露微光,太白已现。
只是,没有哪颗星子可媲美眼前的这双明眸。
第26章 日出
张姝冲他抿唇微微一笑,戴上兜帽,关掩车窗。
杨敏之怔怔的看了会儿紧闭的窗,打马靠到秦韬旁边。
秦韬说,老范感觉不大好,他们当即下了官船到津口码头的总管衙门,让衙门的差役去请郎中重新给他包扎断裂的肋骨。看老范的情形,不好带伤奔波,得在津口多歇息几天让裂骨长合。
于是他就想着追赶杨敏之一行人,一同走一趟海港,也许还能帮上忙。
本想把张姝留在总管衙门让郎中也给瞧一瞧,老范连连摆手说不妥,还是等回通州找一个女医为好。且衙署陡然来个貌美女娘,差役们探头探脑的教人不安生,让他把张姝一并带走。
他跟杨敏之说的就是这些。
私下里,还有不能明说的原因。他受卢老大人的恩惠太重,将卢梦麟交给杨敏之,心中总有些不大安心。
他心虚的瞅了一眼杨敏之。
杨敏之倒是不再多问,只淡淡的说,既然来了就一起走罢。
江家别院位于津口河港码头和出海码头之间。这一路走,他们一直挨着河岸边的小路前行。沿河岸停泊着各种大船小船,星罗棋布。
再拐一个弯,离河岸渐行渐远,前面分了两条岔路。坑洼不平的小径通往江家在乡间的别院,道路狭窄只容马匹通过。另一条宽阔些的大路斜插入通往海港码头的官道。
因载着卢梦麟和张姝的两辆马车无法通过狭窄难行的乡间小径,他们在岔路口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