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她突然想到,即便她是巡抚夫人,也还是内宅妇人,不可能日日外出,也不可能所有的人都能接触到。若没有一个像师爷一样的人在外策应周旋传递消息,她坐在府中就如同瞎子和聋子一般,做不出事来不说,搞不好还出错。
就拿他俩婚礼上的随礼单子来说,接下来她该以巡抚夫人的身份一一回礼。她初来乍到,还未融入江南士绅夫人们的交际圈中,对各家什么情况一无所知,看着单子安排回礼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如果这时有个熟悉当地官场和民生的人在旁帮衬,就会好得多,不至于失礼。
她说完,叹道:“怪不得我和阿姐刚到这边的时候,就听说在南方做官有‘请师爷,蓄美婢’的习气,一个人就是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那么多事的。”
京官体面但穷酸,京城六部衙门人多小吏多,平摊到每个人身上的事就少。在江南做官就不一样了,这边富庶豪奢,连一个小小的知县,所管辖的民生税赋就相当了不得,不请个师爷根本忙不开。
“所以你一听说‘蓄美婢’,就把我门上的人都打发了。”杨敏之笑,一语中的。
被戳穿心事,张姝拿青丝掩面,眼如横波嗔他,怯怯不语。
杨敏之心间酸软,勾起她的下巴迫她与他对望,逐字道:“只有你一个,以前、以后,生生世世都是。”
被他打动的美人自动奉上香吻。
她一旦乖顺起来愿意讨好他,整个人都变得媚态横生,亲他两下都让他蠢蠢欲动。
杨敏之哪里还忍得住,低喘:“夫人刚才歇息好了么?”
张姝反复鼓起勇气来面对以后可能经常要发生的事。喜欢他就该承受他带来的一切。
怯生生的问他:“那你能不能快一点......”
一会儿喜鹊该过来传晚膳了。
“好。”杨敏之打断她,答得干脆。随后将她抱回床上。
他很听她的话,让她所愿,快了很多,如狂风骤雨,席卷之处所有舒展的花瓣都忍不住蜷缩起来。
猛烈的攻伐之间,他偏偏还握住她的膝让她动弹不得,啮咬她的耳垂粗喘发问:“夫君够不够快?嗯?”
张姝又哭了,哭声被他的笞伐震得断裂:“我说让你快一点......是快点......”休止啊!
最后,他们的晚饭变成了宵夜。
张姝彻头彻尾的恼了,只觉得自己对他的一腔爱怜应该扔给狗吃,连着几日对他爱答不理的。
杨敏之也意识到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识趣的不再索欢,让她睡了几个安稳觉。白日陪她去金陵城周边访古探景,回来她作画他就帮她调兑颜料,磨墨递笔,殷勤备至。
张姝给侯爷夫妇和窦夫人作了两幅金陵的景物画卷,连书信一起差人给他们送去,让他们也看看江南的冬天。
杨敏之自告奋勇亲自装裱画卷,又问要不要他帮忙在画卷上题跋。
张姝把笔递给他,细声细气的来了一句:“写吧,莫把你的歪诗写上头了。”
杨敏之拿笔的手一顿,笑了,他的娘子终究还是心软,又原谅了他。
第97章 利钱
婚假过后,杨敏之回衙署,给她安排了一个做事稳妥的周姓师爷来帮巡抚府打理庶务。
周师爷依照婚礼上的随礼单子,把该如何回礼的具体事宜写下来,呈给她看。
张姝看过后发现,江南云台书院程家没有派人来观礼也无人随礼。
江七娘以她个人的身份差家中管事送来三份厚礼。
七娘另给她寄了信,她新婚过后才拆开来看。七娘在信中说,他们几人自从夏天从京城回杭州,她和程三郎完婚,前些日子刚好有孕,她夫妇二人无法到张姝的婚典上来观礼,特备上厚礼并向她致歉。
江七娘在信中还提到,程三郎跟程山长有些意见相左。当初他们在京中遭武安侯一部的人暗算,程三郎因此中了毒。三郎认为皇长子受舅家牵连失德,不堪为继。程山长以礼法不可废叱责了他,不许他再妄议国事。
这三份礼中,她和程三郎各一份,第三份是代表程毓秀送的。程一娘回江南后执意要去漳州,和程山长起了争执,程山长一气之下将她出族,黄夫人跟着大病一场。程毓秀去漳州后送过书信给三娘,说一切安好,只是入冬后南来北往的道路难行,就没有联络了。
婚礼前夕,娄阿姐记录随礼单子时,在贺礼上看到了程家的字样,以为这就是云台书院程家的贺礼。
其实不是的。
程家无意与新任巡抚交好。江南士林以程家马首是瞻,他们对杨敏之的态度由此可见一斑。
杨敏之想在江南推行新政,将北方朝廷和内阁的旨意在这方土地上全面铺陈开来,如果得不到当地士人的支持,难度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