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脸色忿忿:“咱们府的下人是该好好管教了,忒没得规矩!将才侯爷府的管家过来,说我们府不知道哪个没眼色的混账玩意儿,竟敢躲到花园后头偷窥他们府上大娘子!”
郑璧愕然。
杨敏之觉得自己刚凉快下去的脸颊,仿佛又烧了起来,一时语塞。
杨清在前院接待侯府管家,一时找不出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冲撞了侯府千金,只得连连作揖代府上跟人家赔罪,刚把侯府管家哄走,就过来找杨敏之告状。心里气愤的紧,嘴上也很不客气。
杨敏之暗道惭愧。长这么大他就冒失了这一回,那时反应不及,不过多看了两眼,后头便立刻警觉过来。纵是无心,也确是他失礼了。
杨敏之清咳了几声,态若自然道:“既……是我们府有不周到之处,你且随我去跟侯爷赔个礼,回头定当严加约束下人。”
命杨清把这日买的糕点盒子带上,权当赔礼。
杨清“啊”了一声,没想到大公子竟然拿他精心挑选的糕点去侯府借花献佛。侯府金尊玉贵的大娘子跟他最爱的糕点一比,终究还是没有糕点对他的吸引力大。却也没法子,杨清怏怏的答应了一声,磨磨蹭蹭的去拿糕点礼盒。
主仆二人还在准备,侯府的管家又过来了,这次是眉开眼笑的一副嘴脸,说原是误会。然后又说,听闻郑璧郑郎君恰巧也在首辅府上,侯爷正好挂念两位郎君,请杨敏之和郑璧过府一叙。
原来,张姝让喜鹊等人停住秋千时,一脸惊慌,又羞又怕,当时就有机灵的仆妇脱口而出“莫不是那边有人偷看,把我们家姑娘吓到了”。
张姝心思还混沌着,慌乱之间不及说什么,就被众人从秋千上搀扶着下来。
何氏跟张侯爷一说,侯爷动怒。这些日子,总有一些登徒子浪荡儿跑到侯府跟前意欲偷窥,惹他不快。一府之隔的首辅府上竟然也有这种令人不屑的宵小之辈,岂能忍之!
时下,勋贵和官宦士族家庭的少男少女们行宴、聚会实属平常。大庭广众之下的交际来往,只要大方得体,均不算逾矩。但这种暗中行偷窥之事的鬼祟行径,实叫人不齿。
张姝也是到了这会儿才晓得,旁边自家的宅院如今也住了人,正是杨敏之和他即将到京的首辅父亲。
天下竟有这么巧的事。
张姝反应过来,若是提前知晓旁边住了外人,以她一贯安静守礼的性子,定会有所顾忌,不会如今日这般玩得如此肆意,无意间竟和杨敏之撞上了,也不能全怪人家。
于是直说自己看错了,一时眼花,错把园中的树影当成了人。
同时张侯爷也从管家口中得知郑璧过来杨府。他心中暗喜,一直没找到机会让娇娇和他心仪的女婿人选相看,今日恰赶上了机会,择日不如撞日,马上让管家又去杨府请郑璧和杨敏之。
这一去一来,杨清等人搞不清侯府唱哪出。杨敏之心里有些不踏实和心虚,仍然令杨清带上赔礼,和郑璧一起过府拜见张侯爷。
第8章 闺名
杨敏之和郑璧到侯府。
杨敏之跟张侯爷致歉,张侯爷此前已信了自家女儿的话。他就说嘛,首辅府是何等知书达理的人家,怎会有如此不懂规矩的家奴。他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对杨敏之口呼“贤侄”,笑呵呵摆手让他莫要再提。
又跟杨敏之和郑璧说,杨敬庭杨大人为官清正严明,他还在乡野时就素有耳闻,当日应许秦韬所托之事,最主要的原因便是仰慕首辅大人的威名,愿与首辅大人比邻而居。对于杨家大公子和郑郎君两位少年才俊,他也颇多欣赏喜爱之情,让二人多来侯府走动走动。
杨敏之和郑璧自是拱手谢过侯爷赞誉。
张侯爷越看越爱,趁下人给两位郎君看茶的功夫,让管事去请侯夫人和女娘过来见贵客。
郑璧起身便要回避,口说不敢冲撞内眷。
张侯爷哈哈大笑,将郑璧按回到椅子上踏踏实实的坐好:“我看贤侄不像是迂腐之人,何必拘束呢。本侯与家小初来乍到,日后在京中说不得还要两位小郎君照拂一二。今日本侯便托个大,自认叔伯长辈,两位小郎君也莫要嫌弃,就当本侯跟夫人厚颜认下两个有出息的子侄罢了。”
杨敏之将茶杯撂到桌案上,垂下眼睑,一幅悉听尊便之态。
张侯爷心思浅薄,心里想什么基本都写到脸上。适才这番话,侯爷自以为滴水不漏,其实已全然被他看破。仰慕父亲官威是假,对他和郑璧满眼欣赏之意倒不作伪。
他不欲承恩侯府给自家添上什么麻烦,若一味闪躲,反而恐怕对某些事情失去把控和先机。不如以静制动,倒要看看侯爷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